道路的两边没有路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我们也没敢拿手电出来照明，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路，所以这一路我们走的并不快。跟着那个朝鲜女人沿着江堤走了大概三四分钟，接着又拐上一条小路走了十几分钟，这时我们前面出现了几栋灰色的二层小楼。

走到其中一栋小楼前面停下，这栋小楼应该是刚建好不久，虽然门窗俱全，但是窗户上却没有玻璃。朝鲜的工业水平极度落后，他们的玻璃全都是从中国进口，价格高不说，还不是想买就能立刻买到的，所以朝鲜有很多新建的房子，都没有玻璃。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天亮了以后再出发。”那个朝鲜女人说。

“那边那辆车是给你们准备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我这才发现楼侧面停了一辆汽车。

那是辆深灰色的面包车，看上去和我们国家的金杯面包车很像，只是车头上的标志是两只鸽子，我知道这是朝鲜产的和平牌汽车。这辆车挂着一副白色的牌照，属于公车，朝鲜的汽车大多数都是单位所有，所以这种白底黑字的牌照很常见，包括不少出租车都是这种牌子。他们这儿的私家车很少，而且基本都是国家奖励给有重大贡献的国民的，比如科学家，艺术家，所以这种车也会挂上黄色的牌子表示尊贵，不过我上次过来，在平壤待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一辆挂着黄牌的汽车。

“钥匙和通行证在车里，油帮你们加满了，算是赠品，用完以后把车送回到这里就可以了。” 那女人接着说道。

“那我们回来以后怎么离开。”我问，离开是指回到中国。

“我只答应朱先生接你们上岸，再给你们安排一辆车，其余的事情他并没有交代过。”那女人说。

我知道朱哥不可能没有交代的，来之前他已经和我说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也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眼前的女人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有一个原因，她想趁机敲竹杠。

我朝林恩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我，我接过信封，看也没看，就递给了这个朝鲜女人。

和朝鲜人做生意这么久，对他们的品性不能说不了解，所以在来之前就做了金钱开路的准备。林恩给我的这个信封里装的是美金，因为我猜得出眼前的这个朝鲜女人身份不一般，所以肯定不是千八百块钱人民币就能打发得了的，我们现在在人家地盘，再去跟她讨价还价也不现实，那倒不如一下子给够了，也省了麻烦。

果然，等那女人拿到信封打开，抽出里面装着的十张一百美元钞票时，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那女人把钱放回信封，又把信封塞进衣服里面然后笑着说，“天一亮我就会安排人到这里来守着，等你们回来以后，他自然会安排你们离开。”

“屋里有给你们准备的衣服，你们走之前换上，我就先走了。”说完，那女人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女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林成转身去了小楼后面检查那辆汽车，我们三人则是转身进了楼里。

小楼里面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即便是有灯我们也不敢随便开，因为那样实在太引人注意。

我从背包里摸出小型防水手电打开，屋子中间摆了几把椅子和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包袱，我都打开看了一下，一个包袱里是几件男士上衣和西裤，西裤是那种直筒西裤，料子很一般，没什么弹性，上衣则有点像我们国家七十年代流行的那种中山装的风格，不过每件上衣的左胸前都别着他们朝鲜两代伟大领袖的像章。另一个包袱里则是一套丝绸缝制的朝鲜民族风格的短衣长裙，色彩十分艳丽。

楼上楼下的巡视了一圈，楼里空空荡荡的，再没看见其他东西。这时，林成也检查完汽车走了进来。我问他车况如何，他点点头说很好。看来那个朝鲜女人除了另外从我们身上敲诈了一笔钱，其他方面并没有跟耍什么心眼。

我把装女装的包袱拿给林恩，指了指楼上，让她上去把衣服换了，等她拿着包袱上楼了，我们三个男人也开始七手八脚的换起衣服。

朝鲜男人普遍身材矮小，所以他们的衣服尺码也偏小，小高还好，他只有一米七五，所以穿上还算合身，我和林成都是一米八几的身高，穿起来就有点不伦不类了，我那件上衣露出了一大截手腕，裤子则根本就是九分裤，小腿都快要露出来了，极其不舒服。

林成大概是在部队长期锻炼的结果，虽然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匀称，但是胳膊上的肌肉却十分发达，只要稍一用力，肱二头肌就会高高的隆起，所以他那件衣服的袖子紧紧绷在胳膊上，我生怕他一用力，衣服就会裂开，裤子也是短了一大截。

小高看着我们两个，捂着嘴直笑，我和林成对望过去，也是无奈苦笑，没办法，只能凑合了，好在行动前我们就是待在车里，不会到处走，所以应该不会引起什么关注。

这时，林恩也换好了衣服走下楼来。白色的‘契玛’也就是我们说的长裙，宽松飘逸，腰间还点缀着细褶，大概是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十的原因，本应该盖到脚背的长裙只盖到了小腿。斜领无扣的‘则高丽’短衣刚好遮盖了胸部，长长的带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固定在胸前。一直高扎的马尾被她挽了起来别在脑后。

见我在看她，素颜无妆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娇羞，红着脸说，“穿的不对吗，我见过别人穿也是这样的呀。”

“没错，我就是觉得你穿裙子很好看。”我说道。

林恩的脸更红了，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咳咳。”这时传来林成的两声咳嗽。

我这才意识到还有两个人在旁边年呢，赶紧收回了目光，说了句“我们都休息一会儿吧，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呢。”来缓解尴尬。

把手电关了，我们围坐在桌子周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我竟然没有丝毫困意，就那么在椅子上坐着发呆，小高和林恩也和我一样，只是坐着也不说话，只有林成仰着头，胳膊环抱在胸前，眼睛闭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