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这时慢慢安静下来了,上课老师走了进来,先是调节了一下教室里的多媒体设备,拿起话筒敲了敲,没有声音,他检查一下讲桌下,发现有个插头松了,他顺手将手机放在讲桌上,弯腰去固定插头。
冷青电话这时也拨了过去,是个武汉本地的号码。
插头刚插上,手机震动的声音通过讲桌上的话筒传了出来。
整个教室都听见了。
冷青抬起头去,正好讲台上的那人也直起了腰,正好拿起自己的手机,看见来电时,原本锁紧的眉宇慢慢舒展,嘴角慢慢上扬,拿起话筒:“不好意思,手机忘了静音。”
他有些不舍,又很快速地挂了电话,抬起头来,看见坐满一整个教室的人,还有些吃惊:“今天人这么多,我收到的点名册只有一百零三人,这么多人选修了这堂课吗?”
冷青手机已经挂了,抱着双臂,看着讲课的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阿信目光扫过讲台下的人,打开了多媒体:“人太多,我就不一一点名了,一会儿下课了,来我这儿签到。不签到算缺勤。”
他拿起话筒正要讲课,忽然又想起什么,又回头去看了一眼,目光在靠墙的某个方向停下,定定地看了很久。
台下一阵起哄声。
阿信回过神来,扶了扶眼镜,举着话筒:“有很多同学今天是第一次来听我的课,我还是照顾一下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他目光温润地看着冷青:“我叫李念生,今年三十三岁,是一名画家。我出生于西藏,母亲是汉族人,父亲是藏族人,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所以我的作品大都和一些藏区元素有关。来这里任教之前,我在西藏林芝做过三年半的支教老师,教的都是小朋友,教语文和体育。今年是第一次给大学生上课,说实话,有点紧张,很怕误人子弟。”
他做自我介绍时,台下不时伴有笑声。
有女生举手提问:“李老师,你既然是西藏人,怎么来武汉当老师了?”
阿信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冷青:“因为,我爱的人在这座城市。”
整个教室一片沸腾,哀嚎声,起哄声,惊呼声全部交杂在一起。
女生又问:“可你已经是很成功的画家了,为什么一定要当老师呢?”
阿信:“老师好啊,工作稳定,社会认可度高。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编制,还在试用期,所以要拜托各位多多关照了。”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声。
冷青头疼得很,弓着腰从后门逃之夭夭。
阿信看她逃出去的背影,还想去追,又想起还要上课,好不容易想追出去的冲动:“好了,闲话结束了,我们上课吧。”
冷青出了三号教学楼,就将手里的合同和作品集全部丢进了垃圾桶:“现在大学门槛这么低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大学老师了?没品!”
回去路上,她一直嘀咕:“俞心,俞心……这条死鱼就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