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听起来有些虚弱的说话声传到了国王夫妇和三个王子的耳朵里,于是他们都转头查看。
几乎挤满这段走廊的士兵们也纷纷都闪开一条过道,让刚刚发出说话声的人向国王卧室的门口走去。
“咳咳咳……”
两个灰头土脸,身上衣服上沾满一块黑一片红的人互相搀扶,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乔克努他们几人面前。
“噢!贝明!菲利普!你们两个受伤了!”
薇薇安看到来人之后立即上前扶住二人的肩膀,仔细查看后者们身上的伤势。
只见贝明的脸上有两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血道,血液还在从伤口里向外渗流,在他像是被烟火熏黑的脸上留下几道垂直的血痕。
他原本金色的头发也被尘土染成了灰色。右肩处也有一个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穿着的原本是白色,但也已经变成灰黄色的军服的右半边。而他的左侧腰部和左右两条腿也都分布有五六处受伤的地方。
再看菲利普,暗红色的头发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脑门、鼻子、嘴角还有右侧耳朵眼里都有鲜血流出。
身上原本穿着的乳白色睡袍也几乎尽失原本的色彩,被一块块黑灰和殷红所取代。
“快到我卧室里来,我给你们俩处理一下伤口!”
薇薇安赶忙扶着她那两个受伤的儿子走进卧室坐在床边,并从壁橱里翻找可以治疗外伤的药物。
乔克努见状也让加勒布他们三个走进卧室,帮助他们的母亲给他们的两个同胞兄弟治伤。
“父王……母后……咳咳咳……”
这时菲利普又艰难地对国王夫妇俩说,眼角同时渗出泪水。
“十……十二弟他……咳咳……十二弟路易斯没了!”
“哐啷……”
听到这话,薇薇安手中刚刚拿起的一个药瓶掉在了地上。而乔克努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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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三个没受伤的王子听后都是一脸震惊。
“咚咚咚……”
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很快一个发色乳黄,面色惨白的男子便出现在国王夫妇卧室的门口。
此人身上除了左上臂有一处不太大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血之外,身上倒是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九弟!你也受伤了!”
加勒布和理查德赶忙上前扶住刚刚来此的九王子鲁诺。
“我的伤不碍事,父王和母后他们没事吧?”
这样说着,鲁诺把目光投向乔克努和薇薇安。
由于鲁诺刚刚出生时就非常虚弱,而且还没出月科时就得了一场大病,险些夭折。所以从小到大他的全身皮肤就与周围正常人明显不同,煞白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个得了白化病的病人或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而他的头发也是一种病态般的乳黄色,仿佛如覆盖了一层白灰一般没有光泽。
不过多亏在他幼年生病时有他擅长医术的母亲薇薇安帮助他用药物调理身体,所以鲁诺的身体后来便没再出过什么大状况。而是与他的双胞胎哥哥鲁迪,还有其他王子们一样健康、壮实地长大成人。当然,除了他现在身上无法抹掉的,看起来还是病怏怏的外表。
但是鲁诺也因此沾了母亲的光,除了按照维斯高家族的传统习得了一身好武艺之外,还从母亲那里学习到了不少有关于医药和病理方面的知识。甚至连包括汉斯在内的部分人都把“御医王子”这个别称安在了鲁诺身上。
“我和你母亲都没事儿。”
乔克努对鲁诺说道。
“但是你的十二弟路易斯没了!你的五哥和十一弟也都受了很重的伤!”
“啊!什么?”
鲁诺惨白的脸上也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同时快步走进卧室内查看贝明和菲利普身上的伤情。
在他迈步的过程中,鲁诺也注意到了挂在母亲薇薇安眼角边的泪珠。
“加勒布!马上给我查!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城堡里刺杀我们!不论是谁,都要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遵命!父王!”
加勒布得令后立即转身离开了卧室。
“理查德!你也去!到城区里查一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尤其是隐藏在暗处的帕庭人,一定要重点关注!”
“是!父王!儿臣这就去!”
二王子听后也迅速走出房间,带领着他的直属卫队匆匆地离开了南埃尔斯城堡。
“卡蒙,你暂时先替你五哥贝明担任城堡执勤官,处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的善后工作,并一定要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好的!父王!”
卡蒙回答完他父亲之后,也离开房间。
“鲁诺,你就在这里和你母后一起照顾好你五哥和十一弟,等御医们来了之后就回你的房间里休息吧!”
“嗯好,父王,我知道了。”
鲁诺一边替菲利普处理伤口,一边回应乔克努说。
乔克努吩咐完他这几个儿子之后,便背着手又朝卧室门走去。临走时还和妻子薇薇安深沉地对视了一小会儿,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卧室。
薇薇安从丈夫的眼神里读到了后者想要传达的意思,泪珠不禁滑过她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滴落在地面上。
这个凌晨对于南埃尔斯城堡里的所有人来说注定是无法再入眠了。悲伤、愤怒、怀疑、痛恨……种种情绪将会让他们的心弦瞬间紧绷起来。
特别是国王乔克努,他必须让这些消极情绪互不干扰地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而且还必须加以控制,不能给外人太多的表现。
因为他得尽力地掌控住南埃尔斯王国的局面,虽然,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预示着某些情况正在尝试摆脱他的掌控,朝向一个他不愿意看到,更不愿意去做的方向发展。
此刻他想起汉斯在动身去阿伦戴尔王国的临行前,单独给自己在暗地里交待过的事情,双拳不由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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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现在乔克努那个老东西应该睡不着觉了。”
“是啊,谁让他的某些儿子们不让他省心呢。”
此时位于南埃尔斯堡城区西北部的一处原本计划要拆除的老居民区内的某座破旧的房子里,传来了这样的对话声。
“唉!儿子一多就是麻烦,尤其是王公贵族家。”
“谁说不是呢,普瑞特。你看看咱们的国王陛下,膝下就只有三儿一女。而斯提姆首相他老人家现在都七十多岁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子嗣。”
“话可别乱说,芬里尔,我觉得咱们不应该讨论国王陛下或者首相大人的子嗣问题,他们对此都很敏感。”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帕摩恩堡,也不是哈曼提。况且这不也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吗?”
“嗯嗯。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被叫做普瑞特的男子冲刚才名为芬里尔的男子摆了摆手。
“估计南埃尔斯人很快就会对刚才城堡里发生的事情展开全城范围的调查。咱们现在也该行动了。”
“嗯。终于可以不用在这群低贱的威士顿难民当中隐藏了,我现在很是期待回到我们的帝国军队中去大干一场。”
芬里尔说道。
“是的。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芬里尔。”
普瑞特说。
“按照那个南埃尔斯王子和他兄弟的计划,最迟不过今天午夜,这座城市就会被帝国的军队全面接管。进而就是这个号称北欧地区最强的王国,也都将很快地被纳入进帝国的版图之中。”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了。哈哈!”
“是的呢。”
芬里尔回应说。
“我现在都开始有点儿担心帝国的制图工匠们还没来得及画完帝国的旧疆域地图,就又要为新的疆域地图做出修改了。呵呵!”
“是啊!哈哈!”
“一切为了帝国!”
在这间房屋里,这句似乎只有被洗脑的狂热之人才会说出的话又不知是第几次被提起了。
或许,也只能等到这些人真正领略和体会到战争风暴的残酷之后,才能从中醒悟过来。
然而到那时或许就为时已晚。要知道,在极致的烈火与凛寒之下,所有人都将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