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阻卜眼尖,他看得出来,这些穷到补丁都打不上的农人,必不是城镇附近的农人,脚上的草鞋都踩烂了,可见一路过来不容易。
他排队时看到的农人可比这些人体面得多。
他实在奇怪,便将牛车停在畜市口,交给了牙人看管,再带着妻女进去逛逛。
那牙人也好说话,只收了他两块钱,还搬出来一小袋豆子给牛吃个零嘴。
畜市毕竟全是畜生,人再管,还是免不了一地的尿水粪便脏污,不过如今有人洒扫了,粪便都在栏杆内,人行的道上只有污水。
阻卜庆幸自己也穿的草鞋,否则布鞋踩了这样的地可要给他心疼坏了。
“你看这牛,这牙口。”牙人正在同农人讲自己的牛,他粗糙的大手掰开牛的嘴巴,叫农人看清牛的牙,“多齐整,你看看,也没啥磨损,正是一头壮牛!买回去就能做活!”
那农人长得“娇小”,在北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年纪看着不大,但背已经佝偻着了,他虽然穿着裤子,但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可见是个穷困的苦命人。
面对着比自己高壮体面的牙人,他显得有些唯唯诺诺,这是打心底里透露出的怯懦,可大约买牛真是一笔不菲的花销,不菲到他哪怕怯懦也得张嘴问清楚:“你牵着牛走一走,就怕腿脚有毛病。”
于是阻卜就看到往日对着农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牙人真就依照对方的说话牵着牛走了起来。
那牛确实是好牛,牙口好,壮实,腿脚也没毛病,恐怕是刚长成不久,买回去不仅立刻就能做活。
娇小的农人也看出来了,他咽了口唾沫,却还是不肯表现出垂涎来,只说:“这么大的个子,要费不少粮食吧?”
牙人笑呵呵地说:“瞧您说的?吃得多干得也多,光那牛粪就不少,拿去肥田也省不少买肥土的钱,要不怎么说牛是农户的宝呢?”
农人实在找不出这头牛的毛病了,只得说:“那价钱也得公道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