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刚坐好,刚刚嗓门格外的中年女子坐到了他的身侧,她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人,胳膊粗壮,大腿快要比白四的腰都粗了,背厚而宽,头发也剪得同兵姐一样,甚至比兵姐的还短,就留了一点发茬,简直像是刚还俗的尼姑。
她一坐下就开始同白四攀谈:“这火车比车站都气派!看这椅子,嚯!以前别说拿铁来打椅子,就是打菜刀,那都买不起呢!”
白四不知该不该搭话,但不搭话也不影响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是咋拿的车票?我是我们厂的劳模,得了两张票,我们组长都没得呢!”中年女子骄傲的挺起胸脯,“小伙子你这样的年轻,应当是读书读得好吧?我是没读书的命了,不过我儿读的不差,年底考试都能拿个高分,将来定然比我和他爹有出息。”
白四:“家姐是农先生,这才得了几张票。”
中年女子:“呀,竟然是农先生,你家姐姐可真是吃得苦,做农先生可累,还苦,尤其是姑娘家,乡下不少地方的男人——真是没种的货色!见着女人就像狗见到了好肉,小姑娘可不好去那种地方。”
白四听得忍不住想皱眉,果然是平民出身的女子,痴长了年岁,满嘴的污言秽语。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发车。”中年女子拿出油纸袋,还给白四也递了一个,“你拿着,我听人说这车坐着可能会晕,晕了就想吐,不能吐地上,吐这个袋子里,下了车还能丢。”
白四摆摆手,强撑着笑脸:“不必了,我应当不会晕。”
他连马都骑得,怎么会晕这样大的车?
骑马可比坐马车还要颠簸许多。
中年女子却不在乎白四的话,直接将油纸袋塞到了白四手里:“拿着吧!不值几个钱。”
油纸袋也就这几年常用,由于油价下来了,油纸的价格也就便宜了不少。
尤其是桐油,如今不少地方的桐油全被阮地收走了,这让油布油纸的价格全部下滑,甚至连肥皂都开始走进普通人家。
以前虽然也造肥皂,但都是用的动物废油,成本依旧高昂,只能当做奢侈品售卖或是外售,现如今只要普通人咬咬牙,还是能买上几块回家用。
无论是用来洗衣洗头,清洁力都很强。
自然了,舍不得的人还是占多数,洗衣裳还是用草木灰的更多。
白四拿着油纸袋,恨不得此刻就站起来找人换个位子,但他强行压抑着情绪,几乎要把油纸袋捏出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