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节 善念
闲聊了一个时辰之后,月如真的是用小刀割开蒙禹的手指给他放了血,然后滴在十个已经放入药液的小瓷碗里。每个小碗里滴了有四五滴的样子。给蒙禹包住指头后,月如便专心的开始试起了毒性来。蒙禹也不敢打搅她,便只能安静的在一旁拿了本书看着,耐心等待。
到了午时,有青楼的人送了饭进来,月如也没理会,只是挥了挥手,送饭的人便走了。蒙禹见饭菜都快放凉了,心中过意不去,忍不住劝道:“月如姑娘,要不你吃了饭再继续吧?”月如却头也不抬略微有些烦躁的说道:“你吃吧,别打扰我。”
蒙禹伸头一看她已经用完了五个碗,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也不敢再打扰她,更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吃而让月如饿着,于是就继续安静的看书。他拿的书是月如亲笔写的一本手札,原先他只是想看看月如都写了些什么,没想到里面却是月如这三个月来的医治心得,记录的都是各种女子的常见病症和对症药方。
蒙禹起初还看的面红耳赤,可转念再想想这些可怜的女子,便也就不觉得什么了,反而越发仔细的研究了起来,他之前也是读过好些医书和药理书的,只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医生,也没有去融会贯通而已,所以如今看月如的手札,倒也不太费劲,他也想着,自己如果学会了以后能不能也帮上月如什么。
眼看午时将尽,月如也已经用完了七个碗,而她的眉头却已经深深的拧紧,此时,已经有青楼的姑娘在门外徘徊,一看屋里有男人,便又退缩了,这些青楼女子虽然都是以接客为营生的,但在这药房里,他们却依然还是那知书识礼的女子。
月如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这药房的规矩是未时开始诊病,今日我不能停,就请蒙大哥替我一下吧,一般的病症,那手札里都有,若是疑难病症,就让他们明日再来,真遇到有急需救命的再叫我。”蒙禹一听,头立时就大了,让自己给女子诊病?
蒙禹的脑中立刻开始了纠结斗争,他毕竟是读书人,再洒脱不羁,接受的也是儒学的熏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非礼勿视,什么谨守礼数,一时让他颇为为难,可一看到月如为了替自己解毒而紧张忧愁的样子,蒙禹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迂腐了。
终于,蒙禹摒弃了一切杂念下定了决心,起身站到门口大声说道:“姑娘们若是来看病就请进吧,今日小生替小禹姑娘坐诊一日,姑娘们若是信得过小生,便请进来。”听得蒙禹也是医师,姑娘们面面相觑之后也都放下了羞涩,特别是看见她们信任且尊敬的药娘小禹就在一旁,也就更加放心了。
蒙禹坐到案前,第一个姑娘进来,红着脸说了自己的病症,有了月如的手札,蒙禹一听就知道是得了妇科炎症,便点点头,按月如的药方开了方子,然后又起身抓了药包好递给她,姑娘连连道谢,自己拿出钱放进了一旁的木箱里,蒙禹这才知道,月如看病是由对方自己看着给的。
连续看了两三个姑娘,蒙禹最初的紧张和害臊也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自豪感,第四位姑娘是明月楼里的姑娘,平时也和月如关系还可以,所以在蒙禹起身抓药时,就故意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你啊,你和小禹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蒙禹一看问起这话,立刻又窘的满脸通红,看看月如根本没有抬头,职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小生姓蒙,与小禹姑娘,乃是情投意合的知己。”听他说的这般含蓄,姑娘们立刻便笑了起来,正在看病的姑娘更是笑得咧开了嘴道:“,我说这位蒙先生,你直接说和小禹姑娘是一对不就完了,何必非要说的这么文绉绉的。”
蒙禹闻言只能嘿嘿傻笑着,一旁的月如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但旋即又被愁眉深锁替代了。等蒙禹看完七八个姑娘,月如面前的十个碗也都用完了,却没见她有任何愁眉舒展的样子,只见她立刻又准备了十个瓷碗,调好药液之后又喊了一声:“再来放血!”
蒙禹连忙颠颠的起身过去伸出另一只手,又是十个碗滴完,月如挥了挥手,蒙禹便又颠颠的回到了案前继续诊病。那看病的姑娘好奇的问道:“蒙先生,你们这是在干嘛?”蒙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的答道:“小禹姑娘在试药呢。”
那姑娘一时理解错了,感动的说道:“为了给我们治病试药,可真是难为你们两了,我替姐妹们谢谢你们。”蒙禹一时也无法解释,只能回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也劳烦姑娘出去后说一声,以后只要是这秦淮河边各家的姑娘,就算没钱医治的也尽管来便是,我们免费给药,若是有钱的么,也是和以往一样随心给点就成。”
这姑娘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好,我再次替姐妹们谢谢蒙先生和小禹姑娘,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蒙禹倒只是嘿嘿傻笑了两声说了句:“多谢多谢。”那不远处的月如却脸都红透了,可很快便又被深深的愁容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