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夕照
蒙禹和马子同眼神焦急的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心中都已经明白了,盛庸这是已经对自己取胜不抱希望了,只是在尽自己的应尽职责而已,所以想让他们留下有用之身,不想再让他们一起去冒险送死了。蒙禹也知道,如今这样的局势,自己也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是将身负重伤的马子同先送回南京养伤吧。
蒙禹躬身抱拳道:“属下遵令,也请大将军多保重。”盛庸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小洛,你很好,身为举子却愿意亲赴战场为朝廷出力,明明什么都不是,却愿意承担起一切的责任和罪名,若是能同朝为官,我盛庸一定与你结为莫逆,你也要记住,你是大明的子民,这一身才干,还是应该为大明天下尽力的。”
蒙禹点点头,盛庸这是在暗示他,不管谁最后执掌天下,都让他为国效力,可他自己,却已经不会再与他同朝为官了,那就是说他不可能投降燕王,已经做好了殉职的打算。蒙禹鼻子一酸,眼泪盈满了眼眶,努力的忍住躬身回道:“属下记住了!”
盛庸转身大步离去,忽然爽朗的说道:“走了,也该去本将最后的战场了,多希望这战场是在北疆边境啊,马参赞,小洛,希望你们以后能替我圆了这个心愿,你们保重吧!”蒙禹扶起马子同,马子同努力的站直身子,两人大声的一起回道:“属下遵令!”
就在盛庸和二人分别后不久,徐辉祖的两万禁军也姗姗来迟的到了,燕王留下的前军和后军一再退守,最后退至老山到天井山一带的群山中和徐辉祖一直对峙整整六天之后又有北方援军接到燕王命令到来,徐辉祖便被牢牢的牵制在了浦口。
盛庸赶到京口之后,燕王将投降的扬州守军,高邮守军一起调来进攻瓜州,六月初三,瓜州失守,可燕军没有大船,盛庸据守京口,徐辉祖在浦口,燕王无船还是难以渡江,此时,水师都督陈蠹忽然率军投降燕王。
南军的巨型战船,一下子全归了燕军,燕军有了战船,便如虎添翼,乘势以战船渡江,盛庸在京口苦苦支撑,可背后的镇江城守军却又复制了扬州、高邮的故事,六月初六,镇江守军将主将绑缚后开城投降,盛庸再无后援,仅存一万多的兵力,也只能袭扰燕军,却无法阻挡燕军前进。
其实在陈蠹退守水师大营后,就派人与燕王暗中联系,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朝廷这边已经算是犯下了大罪,不仅违抗军令,还变相违抗圣旨拘押内卫,所以,只有投降燕王自己才有一条出路,只不过,他的胃口太大,提出的要求也太狠。
来回讨价还价几次,燕王为了取得战船渡江,只能先答应了他,可这也是陈蠹自己给自己挖好了坟找死,在燕王以雷霆之势接管水师之后,立刻便以诈降为名将他拘押,后来更是不明不白的消失了,陈蠹这个蠢材真是人如其名,就是一只愚蠢的蛀虫。
蒙禹将马子同送回南京后,便安置在自己小院里养伤,然后去翠屏山的山神庙里给徐神影留下了一封信。马子同回到南京后便伤重昏迷,蒙禹请了几位郎中来看过后,都摇头表示这伤太重了,药物只是辅助,只能靠他自己撑过去,
几天以后,马子同忽然又开始发烧,蒙禹守在塌边用毛巾沾清水给他降温,安和则不停的端新的清凉井水进来,又把用过的水端出去,就在两人忙碌之时,一个清瘦的老人悄然落在院中,正在井边打水的安和吓了一跳,愣怔的看着老人。
老人笑笑道:“这里可是住着一位姓蒙的举子?”安和这才点点头道:“是,他正在里面照顾受伤的朋友。”老人点点头道:“那受伤的人是老夫的弟子,还烦请带老夫进去看看。”安和连忙将老人领进了房中,老人一见马子同的样子,立刻便上前给他把脉。
蒙禹一见老人,马上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连忙起身行礼道:“晚生蒙禹,见过徐老前辈。”徐神影一边把脉一边说道:“蒙先生,多谢你这些天照顾同儿,我看到了你的信,知道情况不妙,便去了一趟苏州,找邱神医拿了几副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