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观原本是句玩笑话,不料蒙禹真的已经连中四元,当下也惊讶的回头看看他,由衷的点头赞道:“看来明年的会试和殿试你若是都中了,那就是二十三岁便连中六元啊!可比本官厉害多了!”蒙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这事晚生倒也是只敢梦里想想,黄大人可是早已实现了的,听说明年的会试就是黄大人主持,晚生也早就想能拜入黄大人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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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观毕竟也是人,听着蒙禹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心中也很是舒坦,看蒙禹越发的顺眼了,当下问道:“那你原先师承何人?”蒙禹尴尬的低头回道:“晚生家贫,父母早亡,就是小时候跟随家父认字读书,后来便自己四处找书看,全是自学的,并没有授业恩师。”
这一下,黄观更是惊讶莫名了,再次回头看看蒙禹并没有说谎的神色,这才点点头,却还是疑惑的问道:“听你这般说该是寒门举子,怎么会穿着如此精细,还有这么名贵的良马和折扇?”蒙禹便瞒下了宋晟的身份如实说道:“只因家乡的一个大户看中了晚生,让晚生做了四年多的私塾先生,这一路相处下来,已是情如一家,这衣服乃是夫人送的,这良驹折扇是那两个学生相送,晚生却之不恭啊!”
黄观听他说的合理,也起了爱才之意,便再问道:“如今天下大乱,许多举子都放弃了来京赶考,你难道不怕?”蒙禹笑笑说道:“谁能不怕死,可对于我辈读书人来说,特别是晚生这样的寒门举子来说,还有什么事是比考取功名更重要的?”
黄观微微点点头,再次问道:“可如今,乱军锋芒日盛,他们这些人放弃赶考,无非是怕站错了地方而已,你难道就不怕刚刚考中就丢了性命?”黄观这话问得巧妙也问得尖锐,蒙禹自然不能把他对宋晟说的那套理论再拿出来说,可也不想说谎骗自己的偶像,一时低头不语。
黄观明了的笑笑:“你是想先考取了功名,然后不管谁最后得胜就做谁的臣子吧?”蒙禹一看心事被戳穿,也只能点点头道:“是,他们叔侄争权夺位,与我们读书人其实并不相干。”蒙禹已经等着被黄观一顿臭骂,可没想到黄观并未发火。
蒙禹奇怪的抬头看看黄观,只见黄观表情忽然有些落寞的说道:“其实,若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估计还不如你,或许就是那些没胆量来赴考的人之一,可本官是洪武先帝钦点的最后一个状元,又受了先帝的托孤重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蒙禹点点头:“晚生明白,受君之托当忠君之事。其实晚生也想过,若只是中个进士,那便站在谁的朝堂都一样,可若是真的能被陛下钦点为状元,那晚生便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尽忠了。”这也是蒙禹的真心话,他并未告诉宋晟,就是怕万一真有那一日,自己会死在宋晟面前。
黄观何等人杰,自然分辨得出真话假话,看蒙禹说的诚恳,当下点点头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也不知本官该预祝你高中状元,成为第二个连中六元的青年大才,还是惟愿你不要高中,也好留下这有用之躯为大明社稷苍生效力?”
蒙禹一听黄观此言,心中便明白了,原来黄观也早已看透结局,知道建文朝不会太久了,可黄观就算明知必死,也还是忠诚于自己的托孤受命而毫不改变,蒙禹心中感佩,躬身施礼道:“其实一切都是天命,那晚生便依从天意而行便是,天意若要晚生尽忠,晚生也自然会如黄大人一般笑对生死。”
听闻此言,黄观心中一动,看来这蒙禹也早已知悉天下大势的走向啊,也知道尽忠便是必死之局,这份远见卓识,可不是朝中那几个空有学问的一品大员能比的,更何况蒙禹既不迂腐,也不虚伪,当下更加喜爱,便说道:“你先去找地方住下吧,等晚些时候,你若有空便到本官家中,我们再小酌一叙如何?”
蒙禹一听得了心中偶像相邀,能和大名鼎鼎的黄观对饮叙谈,自是高兴的不得了,立刻便回道:“晚生一定前去拜访。”蒙禹拜别了黄观,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和老板说了自己是赶考的举子,老板见他穿的用的这么好却愿意来住他这小店,自是开心的不得了,连忙给他安排了一间稍微清净些的厢房,蒙禹也大方的一次付了三个月房钱,老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