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死了,抵达约瑟芬医院后被判定脑死亡。
没有慢镜头,没有回放,没有背景音乐,只有一张冷冰冰的死亡证明。
她爸爸把中英双语的港版生死证明发来时,我第一次觉得繁体字和英文那么难认,难到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那张纸好薄,轻飘飘的。
却就此盖住了,我的整个人生。
生死证明上的名字是江薇,从人间消失的,却是我。
我以前觉得为爱可以去死,可真当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我面前消失时,才知道,爱真的不值得一提。
如果重来,我情愿什么都不发生。
我不想认识江薇,也不想认识宋青山。
我只想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我一个月后出院,和公司自请去了榕江常驻。
项目总和工程部的人见我过来,都很开心。
我在这边待了五年,一次都没有离开过。
除了曲伊,过去的所有人,我谁都没见。
连父母也只偶尔联系。
我试图联系过江薇父母,他们搬了家换了电话,宛如人间蒸发。
曲伊跟张耀文分手了。
江薇的死,对所有认识她的家人朋友都是沉重的打击,包括张耀文。
他的心不能再面对曲伊,就分开了。
榕江的五年,我把那晚和江薇还有宋青山构想的榕江·印象一一落实。
并将榕江四季做了个薇系列出来,项目做的很成功、很好。
国内外不少游客慕名而来,感受江薇思想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余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隆冬时节,一场盛大的火把节拉开帷幕,十万人齐聚项目,同声欢歌。
酒极则乱、乐极生悲,舞台最盛之时,演员从40米升降台一跃而下,埋入白色花冢。
乐声响起悲歌,“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一曲毕,众演员拥繁花入场,欢歌再起,掩映住那小小一堆白色花冢,她消失在人群中,似乎从未来过。
那些哀歌亦成了愚人心中的幻境。
第五年的最后一天,我赶在跨年前离开了榕江,这个在我人生最灰暗两个时段收留了我的地方。
病蚌成珠,我用我的痛苦,熬成了榕江·印象,薇系列是珍珠上的华彩,代价是这个天真无暇才情横溢的女孩子,永远消失在人间。
走的时候,我处理了所有物件。
连手机都没带走。
拿着一点点现金,回了江北。
好在这五年,地产寒冬,城镇化进程减慢,江北未有大的改变,大体还是五年前我离开时的样子。
我在这个带着陌生味道的熟悉地方,漫无目的行走。
香江路、解放路,我去我之前住过的小区,去科大,还去了邻城的汉大。
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正在十八,大学城里又换了一批新面孔。
他们肆无忌惮的笑,旁若无人的哭,用全身的力气告诉世人,世界现在是他们的。
深夜,我回到江北的住处,回来之前在网上买的,在宋青山家隔壁。
我特意选的。
消失五年,我该重新出现在顾未舟的人生里了。
深夜的跨年夜我在八一广场的裸眼3D大屏前,和大家一起跨年。
人群中,有三五成群的朋友,有拥吻的恋人。
还有曲伊。
我回来的事情只告诉了她。
我对她有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信任,我很珍惜这种不是爱情的亲密关系,美好且牢固。
知道我回来的,还有宋青山。
王松被判处死缓两年后的一次保外就医中,死在了手术台上。
遵遗嘱,公司现在已完全由宋青山掌舵。
部门副总以上的调动,需要他亲自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