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弥诺陶洛斯,你如何变成现下的模样了?原本该是个像月亮一样光洁的角色,我见到的却是一个死魂般的妖魔!你那左手的利爪,闪着紫电的刀刃,可是我赠你的‘契约(contractus)’?右手冷光凛凛的长爪,莫不是你追索的‘真相(veritas)’?”
“咦?你又是什么意思,吾友赫拉克勒斯?你以为我落进了黑暗里,销磨我的生命,啃食着活灵的血肉,令这对利器染污,就等同于损害了你的声望,破坏了你的光荣了?”
佩图拉博所饰演的赫拉克勒斯握紧了光芒璀璨的重锤,让这把临时打造成锤子模样,并在表面附上发光涂料的铁制品,在正午阳光的辉耀下,倏然破开舞台上萦绕的蔽日黑雾。
在他对面,康拉德·科兹所饰演的怪物身体半躬,背上两翼紧紧相互贴近着警惕地收起,两只以冥骨般的银白材料打造,幽蓝电光时而乍现的巨爪接在臂甲末端,替下苍白双手的位置。
光线亮起时,蝠翼者立时用左手挡向面前,向后退开,活生生一只惧怕天光的鬼怪。
勇士跨步向前,步步紧邻,语气之中满怀疑虑:“伱这番话使我很不愿意听见,因为我正用着十足坦白的精神,向你直言我痛楚的疑虑了,你却连一句确实的回应也不能让我得到,非要证明你已经是一只不能被驯服的蝙蝠,一条受了迷宫囚禁的怪物了,我难道要放你践踏你的天命,让你支配着这样多条无辜的性命吗?”
鬼怪嘻嘻笑着,伴随他的笑声,黑雾再次涌上舞台。
“我是非常喜欢这双利爪,要永远地保存好,这才将它随时地带在身边,凡是一个人在这迷宫里失落了,就对着我们的契约和真相说话,好似那鲜血里思想的毒药,在浑身的血管里汩汩地流淌起来,你可有同等的感受了,好像硫磺的火在脚底心烧着,逼你一刻不停地下到这重重深渊里!瞧,你也谈起无辜的性命了,我的老朋友!”
“我已亲眼看见你所犯下的罪行了,再去谈那往日里的喜好又何等的用处?你不是一无所知的,我也不是不曾领略的,我就是提及了你曾经的正义,难道又能否却了你如今无可置疑的切实的血债?种种骇人听闻的罪孽已经集于你单独的一身之上了,王座也为你悲泣了!”
卡杨握住自己随身携带的短柄斧头,这柄武器从芬里斯而来,是他的同袍在完成与芬里斯野狼的交换生涯后,从那支独特的部队中携带得来的。维尔德,用芬里斯话而言是天命,一个具有符文牧师特色的词汇。
考虑到此地只有少数几名千尘之阳身在奥林匹亚,而他不觉得自己的同伴中还有更加擅长贴身近战之人,卡杨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意识到他可能要为了基因之父的荣誉,上场作战:他毕竟还有一把用于近身战斗的斧头,这似乎能说明点什么?
“你们有些太大声了,凡人朋友们。”泰雷玛农说,他嗓音和任何时候都一样优美,而此时压低声音之后,他的话语变成了一种低沉的弦乐,暗暗地与本地乐团为台上两名基因原体表演的伴奏相合。
但凡人难以听清的话语,对于座位分配邻近角落,感官又尤其敏感的部分阿斯塔特,则是另一回事。客观而言,这正是科兹的这一支辅助军依然谨慎地使用哥特语而非灵族语对话的原因——在154-4号星球上,的确有少量阿斯塔特知晓了康拉德·科兹与灵族的关联,但这一信息仍然不适合大规模扩散。
接下来,奥林匹亚为诸位访客准备的项目,是角力的比拼。
下一刻,雾气之中刀光绚起,银亮的刃面与发光的战锤轮廓,随兵刃交击的碰撞,和兽类的嘶吼,在愈发浓重的黑暗中交锋,唯有勇士身周,尚存有一片如永恒日光般的亮影。
凡人无疑会因为能看到来自各个星球上的战士进行的友谊之赛感到激动,并且对产生自不同星球的文明环境下诞生的风格各异的战士心生好奇,乃至向往,但这对征战群星的阿斯塔特而言不够,远远不够。
不难想象在接下来数月的宇宙航行间,今日的录像带会随着商船的航线,传抵上百颗行星的所在之地,并在未来的无数年间,进一步地扩散开来。
他观看着原体之间的战斗,即使为面向大众而收敛力量与速度,并且相互之间留有余地,但其中的战斗意识与技巧,仍然值得欣赏。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这场剧目并非开幕大典一般隆重而不可错过,但鉴于奥林匹亚之主佩图拉博在其中亲自饰演了两名主要角色之一,此时的剧场更是座无虚席,而高空漂浮的上千架洛科斯王宫官方以及民间非官方无人机的使用,更是证明这场盛宴,正在整个星球的无数个角落同步播放。
“你要与我作战,我也只能献上我的武艺,你尽可用你的那由义人送上的真言的圣锤,而我只得用我的爪子、刀子、绳子、毒血和迷幻的水,让幽黑的复仇,从我这幽穴魔窟里腾起来,拿现今的我的命,还来掬献给往日的我的正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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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的眼睛依然标志性地透着明亮的蓝光,在露天的光影中幻化出无法质疑的美感。当然了,泰雷玛农·莱拉斯是一名帝皇之子。
黑雾里送来一声空落落的哀叹,难说是由谁口中所发出。
台下,几名虽同样在剧场前排保有一席之地,座椅却无一例外都位于阴影深处,且身披黑色斗篷,前胸处黑衣绣有骷髅与滴血蝠翼的人,一边全神贯注于欣赏台上的表演,一边私下里轻声地用音调独特的哥特语,聊着他们自己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