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不长也不短的交流里,罗伯特·基里曼的三个兄弟也常常加入,有时是为基里曼的话语提供补充和佐证,有时又能想出一些新的疑问。朱拉时不时为自己竟能和四个巨人商谈马库拉格的政务而倍感恍然,多少年来她从未想过这番不可思议的场面。
唤醒了她的是房间里孩子的哭闹。她下意识算了一下时间,看来孩子的午觉时间刚刚过去。朱拉从这场如梦似幻的机遇中抽离,局促地看向她的家。
“我们也要离开了,朱拉女士。”基里曼察觉到朱拉的神态变化,“这一周我们仍有诸多地区需要探访,与你道别,公民。”
“等一等,”朱拉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我的丈夫和儿子今年都在您的军队中服役,请问他们……”
“马库拉格尊敬每个牺牲者,女士。我们从不漏送阵亡通告。”基里曼笑道,“如今距离嘉兰叛乱已过数日,我想既然你有此疑问……”
“他们平安无事。”朱拉脱口而出,顿时放松。“我就知道他们总是有好运气……”
“也没有那么好,女士。他们在军中常常参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赌局,被一个新兵马尼奇诺骗得收入扣去半数。我们正在清点马尼奇诺的财产,预备将其所得金钱的剩余部分如数归还给诸位受骗的战士。”
“别还!”就算在执政官面前,朱拉也险些没收住脾气。“让他们涨涨记性!”
“无妨,我们可以将金钱直接送到你的家中。”基里曼沉稳地点头应允,“我也有最后一事相问。”
“请讲,大人。”朱拉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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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拉女士,上届执政官早已故去多年,自你的父辈起受到的放逐决议,在马库拉格律法中业已到达期限。如今元老院议会正值变革复兴之期,你若愿意继承头衔,回归马库拉格,大可在议事厅中取得一张席位。不知您有何看法?”
执政官沉声询问。
“政治和我们这些普通的农民有什么关系呢,基里曼大人?”朱拉躬身行礼,“与您道别,尊敬的执政官。”
基里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与几名兄弟一同离开。
朱拉转过身,快步往她的家里走去。
这间房子由她的丈夫和她一手建起,每块砖瓦都是两个人一同吵吵闹闹地商量着垒好,壁炉上摆着一把木工的手锯,靠着衣柜竖着三杆钓鱼用的长木杆。她的书桌抽屉里放着她最近写的几篇短文,再过几天,等她修订出终稿,她会将其投递到马库拉格的几家报社,挑选她常用的几个笔名之一去发表。
这正是她数十年来的生活方式。
她抱起婴儿,哼着随心的曲调,有节律地轻轻摇晃。
“罗伯特·基里曼实在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但再过十几年,我兴许还是在这里,自由地写些社评,种几顷田地,喊你的父亲修被雨刮断的廊柱和雨棚。”朱拉自言自语着,“你到时候又在哪儿呢,我的伊奥尼德,伊奥尼德·希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