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玄起身拱手道:“如此甚好,此外再劳烦二位上仙转达东岳帝君:希望帝君派遣驾下侍仙、兵将俟命在仁山。”二仙亦起身拱手道:“上仙的话小仙等定转达于东岳帝君。上仙请了,咱们福州再见。”徐卿玄朝他们一揖后,化作一道红光,眨眼间已去千里。
二仙看到他远去后,相视一笑,慢条斯理地坐下,浅尝低斟。鸳仙颇具玩味地微笑道:“多亏了大帝的崆峒印,我们才既可以以假乱真,欺诈妖丑,又可以助四御天帝,以及门下立功于人皇,布德于人间。以助异日推倒仁寿天尊这座滥据台衡两千年的冰山,我们扬眉吐气之日不远矣。”
鸯仙冷笑道:“如今有徐卿玄这柄利剑为我们所用,对我们可谓是神龙入海,快意纵横。五岳帝君已经多次试探过他,知其乃狷介之士,风骨峭峻,贤良方正。可四御天帝仍旧忧心他如经中所言:彼富我仁,彼爵我义,故君子不为君相所笼牢;人定胜天,志一动气,故君子不为造化之陶铸。依我看来是多虑来,此仙虽拥有改天换地的修为神通,然而不过弱冠之年,又是性情中人,貌刚心软易因苦难而激动;虽有仙体,可凡骨未尽,再加其倾冠三界的容颜久履人界,不久定陷尘缘,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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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仙赞同地点了点头,轻抚她的手背,温柔地笑道:“还是我的鸯儿冰雪聪明,直指症结。”二仙深情款款地对视而笑,继续品尝仙酿。
徐卿玄到达鹫峰山主峰仁山上空时,已是亥猪二刻。南北走向,群山连绵,危石险峰的鹫峰山被掩没在黑暗之中,好似一头窥伏的巨兽;而其主峰仁山则是灯火通明,熠熠生辉,好似这头窥伏巨兽的眼睛正阴阴地注视着苍穹的风吹草动。
此时,在仁山山顶金碧辉煌,雄伟壮观的宫殿里依旧如五年前敖鑫来到这里拜谒“闽武天帝”时一般无二。大殿正中的亭台舞榭上十六个舞女鹊笑鸠舞,身段优美,胴体若隐若现;左边吹笛弹琴,弹琵琶吹箫,右边妖歌淫吟;两侧食客四千,男女混席,左边八珍玉食,色香味全;右边珍馐美味,香飘十里。虽然依旧如五年前,贪女醉男,女淫男欢,秋词靡靡之音未曾一丝凝固;但是醉男贪女亦非五年前的醉男贪女,欢男淫女亦非五年前的欢男淫女;所有奴婢俱非昔年的音容;唯有正北中间的玉榻上正与十六个妖媚透髓,衣不敝体的美女享受着酒池肉林,淫糜极乐的方伯升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嗜色如命,荒淫无度。
徐卿玄遽睹宫殿内迷心昏智的欲海贪焰,勾魂摄魄的艳舞美姝,醉骨靡节的男女颠凤倒鸾。别过头去,毫无波澜,心朗神澈,目光移向宫殿下方。他六感窥天伺地,很快就看到在仁山溺志销魂,富丽堂皇的宫殿下尽是层层叠叠,难以计数的尸骸骷髅,可以说高达六百余丈,阔近百里的仁山几乎是用尸骸为岩石,骷髅为砾土堆砌而成。在腥风飒飒,惨雾兮兮,磷火灼灼中影影绰绰,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魄,青面厉鬼正用凶毒暴怨的目光死死盯着山顶上已极乐忘己,沉欲海、陷贪焰的数千食客、舞女、婢仆,恨不得急驰电骋而上将宫殿内的一切撕碎啃尽。
妖贼蝎钺在仁山底下的地底九千丈的洞穴内静坐修行,对他的近在咫尺毫无察觉。五百个身如山丘,披甲戴胄的妖将全神警备。
在大殿筵席上常人眼中的八珍玉食,珍馐美味尽是凡人的肢体、五脏、血肉所烹调,而一个个沉迷欲海淫焰的男女正大块朵颐,意兴飞扬。徐卿玄叹道:“世间的皇族国威,权阀豪右,士绅恶霸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却为史官美化为自古如此,理所当然;但百姓迫于天灾人祸,迫于饥饿死亡,不得不自相残食,自相倾陷,却为上位者所谴,肉食者所诮,附权者所丑。”
叹了一口气后,徐卿玄又扫了一眼山顶上百间宫殿楼阁,亭台水榭,看到了:所有房屋的玉砖乃一个个骷髅,金柱乃是一根根骸骨捆束而成,墙体瓦块亦由骷髅、尸骸、人皮、头发、人筋糅合砾土粗岩堆砌而成整片建筑群阴风飒飒,腥雾缥缈,呜呜的凄泣声不绝,唯有正中妖歌淫舞,盛筵热烈的宫殿确实由檀木、沉香木、红木、大理石、花岗岩、珍珠、翡翠、玛瑙堆砌构筑而成。大门内是骄奢淫糜,载歌载舞,宛如天堂;大门外是尸山血海,凄泣惨雾,宛如炼狱,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尽的森怖。
徐卿玄摇了摇头,目光直视正南方,内心筹划道:“先召唤一些孤魂厉鬼让它们托梦阳世的亲威故交:仁山的真情实貌,希冀以此来斩断闽人对仁山的痴迷,对蝎钺的膜拜,达到一传十,十传百的效果。同时晓谕彼等果能劝阻阳世亲戚故交再因仁山而血拼,可由东岳帝君的使者酌情裁判,入冥界待轮回。然后将仁山彻底封埋,至于山顶宫殿的原貌便交由诸仙在明天昭示于众人,希望借此教诲沉迷贪海欲洋已久的人们。最后探查宫殿厨房一番,再下地底擒拿蝎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