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只听到外面“啊”的一声,就没声音了,急忙跑了出去查看。
除了礁石上的一个水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随后就到的满囤见了大惊失色:“可毁了,章旭在日本鬼子那儿上班,自己本身又是日本人,日本鬼子的弯弯绕那么多,心狠手辣的,到时候咱不知怎么倒霉了。不说了,得赶快找个人赶车,我得马上跑一趟去告诉商社的日本鬼子。”
兰子仔细瞅了半天,确认找不到章旭的踪迹。先是惊喜了一下,马上心里头失落了,想起来了两个人初见时的甜蜜和刚开始的温馨。
“孩子以后可咋整?”又想一想章旭后来作为日本人的霸道、蔑视、嫌弃的表情,心里一下子放开了:“没办法,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公司的高级职员一下子失踪了,满铁上下大为震惊,开始大动干戈。
日本警察、侦探、满铁附近的调察员全都集中在这个不大的渔村,从兰子一家开始,按照兰子说的,章旭每时每刻的语言,行为都一一模拟,甚至钓鱼的动作,喝酒的多少都丝毫不差,外围的调查员一一落实每家每户每个人的当时的地点,干什么,是否有攻击性武器等。细致得一丝疑点都不放过。
眼睛盯着你时那冷森森的表情,让兰子心里暗暗打鼓:“妈啊,这些人太可怕了,幸亏章旭他自己落海里,自己没有牵连,要不然碰上这些人算倒大霉了。”
在仔仔细细调查完每个人之后,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满铁终于做出了最终的结果_相信兰子所说的话-章旭落水失踪。
但还没有让大家松口气,章旭的上司伊藤凑近了满囤身边:“何会长,河野君落水失踪,你们整个村的人都是有责任的,没有好好保护好大日本的优秀子民。总部决定,你们这里整个村里所有的男人全都到抚顺煤矿当劳工,女人都到福纺当女工。以示惩罚。当然,只要是大日本的朋友,好处大大的。”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炸了锅:“别听小日本胡说八道,看看咱中国人进了日本人的厂子谁得好下场了?”
话音未落,两个不甘心的年轻人一猛子扎到海里。
“叭叭”两声枪响,鲜血染红了海面,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尸体漂了上来。
伊藤吹了吹枪口,冷漠地笑着:“还有谁不想活了?”失控的人群愤怒地操起随手的东西纷纷地向伊藤砸去,尤其是练了些拳脚不甘受辱的男人。
一阵一阵枪响,密集的子弹飞向人群,全村人横七竖八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土地。只剩下兰子自己被扭住,孩子被抱住—哇哇大哭。
伊藤惊恐未定地瞅了瞅地上的尸体,挤出一丝冷笑:“如果不是河野君,你也逃不掉,好好抚养河野君的儿子,有一点闪失死啦死啦地有。每个月我也会吩咐他们拿一些东西给河野君的孩子,你不许偷吃!你现在赶紧去福纺上工。”
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也死在自己面前,兰子心一横:“你们反正都是些畜牲,不用你们可怜,用不着假惺惺地说假话,你打死我得了,我瞎了眼认识章旭,也瞎了眼跟他结婚,害了爹娘,也辱没了祖宗。”
伊藤气得暴跳如雷,手里的枪顶着兰子的脑门比划了半天,突然间笑了:“不能杀你,我要让你心里难受一辈子,我要让福纺的角野君折磨死你。河野君,对不起了。”
他转身就走。吩咐一个人抱着孩子,另两个人押着兰子离开了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人气的村子,兰子嘶哑的哭喊声响了一路。过后,旁村的一些人偷偷地挖了一个大坑,把人草草给埋了。
汽车经过进入了甘井子,来到四二七街(现地名),穿过白色的日本式二层小楼(日本人居住地),又穿过破旧的油毡房(棚户区,中国工人居住地),对面就是福纺株式会社的大门。
进了福纺的大门,满耳都是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兰子的耳朵受到强烈的刺激,“嗡嗡”地响。
走进车间,满眼的棉絮飞花乱舞扑面而来,瞬间让人憋得慌,押解的人戴着口罩拽着蓬头垢面的兰子往里走。看着瘦弱的女工、童工一时不停地忙碌着,日本把头横眉立目,死死盯住她们的一举一动,兰子愤怒地瞪着伊藤的手下。
穿过粗纱车间,穿过细纱车间,又穿过织布车间,到处飞絮漫天,呛得兰子一路咳嗽,推推搡搡地走到厂主室。
满脸横丝肉的厂主角野早就得到了伊藤的通知:“这就是河野的中国乡下女人?吆西!让她去织布车间,每天除了多留半小时照顾孩子,川口,手脚慢了狠狠地修理她。”
“哈依!”“伊藤科长说了,要有些分寸,她还要照顾河野前辈的孩子。”
“我知道了。西次来依。”扭头而去。
兰子也被人扭送到织布车间干活,从此,开始了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