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显然有些为难,德雷克的确有给爱国者说过可以在自己的住所内随意走动的话。但在亲卫看来,纪念堂是严肃之地,不应该让爱国者随意踏足。
面对亲卫有些犹豫的劝诫,爱国者只当做没听见,刻意忽视了亲卫脸上的为难神色,径直向纪念堂走去。
来到所谓的纪念堂,这间屋子内出奇的整洁,大小接近一个书房,房间三面均是置物柜,只是这些置物柜的上面摆放的并非书籍或是什么日常用具。而是一张张裱在相框内的照片。
相片大约有八九张,每一张都被分开摆放,相片的下方都会有一些零物件,有的多有的少。相当一部分为饰品,有的精致,有的粗糙。
‘纪念堂,这些相片所纪念的,应该都是,已经逝去之人吧。’
显然,摆放在相片下方的,就是相片中人的遗物。
爱国者内心猜测着,看来自己的确是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了。
但是,这其中有些照片还是吸引了爱国者的注意。相片中有六人,外露的胳膊、颈部或是脸部存在有源石结晶,显然都是感染者。这里多数人从外貌来看,都是为中年或老年,甚至有些也算自己的老熟人。仅有一个年轻的菲林女孩,穿着厚实的衣服,看不出感染与否。
“抱歉,将军,我没能阻拦住前辈进入纪念堂,是在下的失职···”
正当爱国者一个个观察相片中人时,纪念堂门口传来卫兵的声音。
“抱歉,将军,是在下唐突了。”
爱国者回身拱手认错,但也只是听得德雷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复道:“还请先生出来,此处是纪念死者之地,需要清静。”
爱国者赶忙走出纪念堂,在堂外等待,而德雷克则是亲手将堂内清扫一番后才出来,并将门轻轻推上。
“堂中所纪念的,可是将军的故友?”
因为有看到感染者在其中的缘故,爱国者便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老温迪戈此时可不会管自己的语言是否失礼。他现在需要弄清楚的事情有很多,而此时追究他在纪念堂中所见到的一切,就可以帮助他弄清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德雷克的好友中就有感染者,那么从个人情感上来讲,他对于感染者究竟是何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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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询问,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德雷克的语气略有不善,显然对刚才爱国者闯进纪念堂一事颇有微词。
“恕在下冒昧,纪念堂,将军之故友中,似乎有感染者的存在。”爱国者询问道。
“与其说是有,倒不如说那里所纪念的人都是感染者。老夫来到乌萨斯也不过六七年,那些人若非感染者,也不可能在这点时间内,就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博卓卡斯替,你不是一直希望着,老夫与你推心置腹一番,对你予以信任吗?那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谈一谈。”
听到这句话,爱国者的内心,极为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名为畏惧的情绪。他可以感觉到,德雷克身边的威严气场在逐渐攀升。德雷克看向他的目光,如一道锐利的匕首一样扎进了他的喉管,让爱国者稍有些呼吸不畅。
这时的德雷克,已经完全卸下了,平日里温和慈善的‘伪装’。
而也在这一瞬间,爱国者才猛然醒悟过来。
自己眼前的这位老者,不是什么仁善可欺的迟暮老人,更不是所谓寻常的乌萨斯将领。而是那未知的海外大陆之上,最为强盛之国,勒迪尼斯帝国的最高统帅。
纵然如今的德雷克早已经没落,但此人说到底,是昔日一国之领袖,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僭越了···
德雷克从来没有要求爱国者对其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效忠。因为他自己也说过,拉拢人心之事,是以利益为基石,再以感情和共识为纽带,加强双方的关系。他现在的招揽行动,就是在搭建那块,将两人绑定在一起的利益基石。
换言之,德雷克还没有要求爱国者对他付出百分之百的忠诚,彻底认同他的思想,他想要的只是对爱国者部队的制约和调度权。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要求爱国者对他推心置腹,予以完全的忠诚,而爱国者,却有些‘欺人太甚’,要求德雷克对他推心置腹,毫无保留,这无疑,是巨大的僭越。
尤其是,在双方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这种僭越,会更加明显。
虽然爱国者之前产生的那一丝畏惧,很快就被他从心中彻底清扫了出去。但现在的他,也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当下的问题,有多么严峻。
“来吧,博卓卡斯替先生,此地,可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请与老夫,一同前往会客厅,如何?”
随着德雷克的步伐,前往所谓的会客厅的时候,爱国者感觉自己的步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重过了···
跟随着德雷克进入会客厅,分主次落座,德雷克亲手给爱国者倒上了一杯茶,爱国者忙用双手去接。而在他接过这杯茶的时候,一阵阴风从他的手边拂过,让他紧绷着的神经为之一跳——他察觉到了,这间屋子,肯定还有其他不知名的个体存在。
抬头望去,爱国者还发现,这间会客厅当中,高挂着若干副乌萨斯名人的肖像画,其中,不仅包括自己所崇敬的那些先帝,还有一些当年,自己曾一同作战过的军队着名将官。
这场会谈,可能真的是德雷克的推心置腹,但也是一场威胁,若是这一番谈话结束,自己仍然没有表露出效力之意。爱国者毫不怀疑,这位昔日的一国领袖,绝对会想方设法,将自己彻底灭杀。
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虽然爱国者曾说过,德雷克不会对其下手,因为德雷克还想通过爱国者和霜星,来将艾丽丝彻底掌控在手中。但难保这位将军,不会有其他的方式方法,来达成这一目的。
“我知道,博卓卡斯替,你想知晓,老夫是否真的对感染者抱有怜悯之心,爱着感染者这个群体,意图为他们挣得权利,或是一片未来的安宁之地。”
“你想听到,我的肺腑之言。”
“好,那老夫告诉你,老夫的一切热爱,一切心思,一切忠诚,早已经被我奉献给了我的祖国勒迪尼斯。对我个人而言,乌萨斯的存续、感染者的未来,说不在意自然是假,但若是说抱有巨大的热情和执念,却也是不可能的。”
“我选择帮助这个国家,究其根本,不是出于什么对这个国家与它的人民的热爱,而是一种习惯使然。我只是在做我在勒迪尼斯时期已经做惯了的事情而已——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在国度的肮脏事物,便想尽办法,去改变这些丑事罢了。”
“出自于我个人的‘家国本能’,不论我身处哪个国家,只要我还在享用这个国家的产出,在这个国家还有我的‘家庭’和‘友人’,我便会尽我所能地为这个国家出谋划策,为她谋求更好的未来——哪怕乌萨斯在我看来,已经是泰拉大陆上排得上号的‘垃圾’国家。”
“至于感染者相关的问题···让我们说得细一点吧,博卓卡斯替,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之行迹,具有其初’吗?”
大概意思就是人的思想和行为逻辑都是有其原因的,不是无中生有。爱国者当然听得懂德雷克的话,也明白其中的弦外音,但他只是点了点头,不敢作声,也不想作声。
小主,
“为感染者的事业奋斗,你有你自己的初心,我们都懂。即便在老夫看来,你的初心有那么些‘荒唐’和‘愚蠢’,但你终归也是个做实事的人,做事的方法也算能让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