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关于这部分话题,并非现在的你应该去关注的,你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关注这些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战争对于这个国家的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条理想的出路,不论是感染者、普通民众还是统治阶级。”
“你所需要做的,如艾丽丝所说,是将感染者这个群体的社会特征,与乌萨斯这个国家的特征联系起来。从中寻找感染者被奴役的现实基础,不求你一定要去改变它,但一定要对它有个认知。”
“否则若是连事情的全貌都无法看清,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的行动,是真正在拯救感染者,而不是将他们,推入另一片泥沼当中呢?”
“感染者劳动力具备什么样的特征?乌萨斯整个国家的产业构成是什么样的?农业、轻工业、重工业和军工业,各自在这个国家占据怎样的经济地位?”
“以上产业,对于劳动力的需求又是什么样的?它们又需要什么样的产业作为前置?为何乌萨斯内,矿场的数量远远高于生活物资工厂?而矿场中的感染者,又和普通工厂中的感染者,有怎样不同的命运呢?”
这一刻,塔露拉呈现一丝恍然之色,答道:
“如将军所说,乌萨斯是一个对军工业有着非常需求的国家。而军工业的前置产业之一,就是矿石冶炼与挖掘。更别说乌萨斯的经济收入,也相当依赖矿石的出口。”
“而挖掘矿石···一向是感染率极高且容易造成伤亡的工作。所以,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乌萨斯才需要数以百万计的感染者,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
越说下去,塔露拉的脸色越是惨白。而德雷克则是轻轻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如老夫所说。感染者在这个国家受到迫害,从来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一种必然。就算有一天,感染者在帝国的暴政之下被几乎赶尽杀绝,帝国也还是会找来新的一批,处于乌萨斯社会底层的人,将他们的生命作为柴薪燃烧,以维持乌萨斯整个国家的存续。”
“恕老夫直言,别说未来,就在过去与当下,被投入到矿场中的‘罪犯’或‘奴隶’,就一定都是感染者么?与其说是感染者被投入到矿场中奴役至死,倒不如说,是贫民被投入矿场,成为感染者后,被奴役至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塔露拉感觉到身旁霜星身上的温度,骤然冷了几分,而她放在桌下的拳头也是捏得死死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扣的惨白。
“当然,我能因为这些,就说帝国对于感染者甚至是贫民的迫害就理所应当吗?答案是否定的,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常见’就觉得它是‘正常’。帝国对于感染者的迫害绝非正当,依靠一部分人的生命来养活大部分人的方法,永远不会是长远之计。”
“比起维多利亚或是炎等同样幅员辽阔,国力强盛的国家。乌萨斯的劳动力本就不怎么丰富,再用这种血腥奴役的方式维持国家的运转,乌萨斯的劳动力只会越来越匮乏。直到再无力维持乌萨斯庞大的军工产业链,甚至连国家的运转都无法维持。那个时候,就是乌萨斯的‘死期’了。”
德雷克话锋一转,终于谈到了为何乌萨斯的感染者理应被拯救的话题。塔露拉紧握着的双手松开了些许,但霜星身上的寒气依旧保持。
相比之下···爱国者的态度,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当然,我告诉你们这些,也不仅仅是你向我发问而已,孩子。也是希望你们能采取更为合理且明智的行动,去实现你们的理想。”
“你们这些家伙,最近可是闹出不小动静,为了给你擦屁股,老夫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直接从东境贵族手里抢夺移动城市模块。更可笑的是,你们的战利品,最终还没被装进自己兜里去。”
“你们的想法和行动实在是有些稚嫩,或者说,太过胡来了,塔露拉,还有博卓卡斯替。你们想要给感染者们创造希望,甚至是解放感染者,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绝不是说通过单纯的复仇行为,或是裂土称王的战争,就可以做到的。”
“它涉及到多个社会因素,若你们连这些因素都意识不到,必然制定不出什么好的行动方案,所谓的,给感染者争取权益更是扯淡,根本不可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