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槿素刚来知玄山,夜里睡不好,说担心睡着了就被山里的老虎狮子给叼走了,于是元戈给了她这件手弩……算不得什么百步穿杨的利器,只是那些短箭的箭头上抹了能迷晕一头黑熊的迷药,若是人中了箭必然是再也醒不过来的。那是元戈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用来伤害无辜的人。
槿素答应着,虽日日佩戴不离身,但也从未用过,梦魇的病症没多久便也好了,这件手弩几乎已经被遗忘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元戈没说话。
天色越来越阴沉,冷风呼呼刮过,被五花大绑着丢在一旁的刘麻子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怔怔出神……安静地像一尊没有魂魄的雕像。
只有槿素在那些个忘不掉、又拿不起的陈年旧事里,几近疯魔,套着手弩的臂弯都在颤抖,像是承载不住这小小手弩的分量似的,她咯咯笑着,“元戈、元戈!所有人都只说元戈!不管好与坏、生与死,他们都只看得到元戈!可是……明明还有另一个人!他们为什么不提?!”
元戈还是没说话,她抬手拦了拦要挡在她身前的鉴书,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槿素还在笑,笑声愈发狂妄,“哈哈!无辜?这天下除了他,就没有无辜的人!知玄山哪有表面那么干净,一个个的,早就被名利欲望养大了胃口撑破了胆量!你以为元戈为什么会死?哈哈……元戈啊,自作孽,死得也不无辜!要说无辜,只有他……只有他啊……”她哈哈笑着,眼泪却又夺眶而出,汹涌地一发不可收拾。
一滴水,落在了脸上。
下雨了。
元戈站在院子里,手脚冰凉:什么叫……你以为元戈为什么会死?她不是意外坠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