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旺达姆将军的骑兵集群中,各式各样的军装服饰都有,红色的骠骑兵,蓝色的轻骑兵,黄色的龙骑兵,带盔甲的重骑兵,甚至还有人穿着一身衣衫褴褛的轻步兵军服。
没问题,那家伙的确是一名骑兵,名叫皮埃尔。两周前还是骑兵上尉的皮埃尔,因为带队劫掠了莱茵河右岸的一座德意志的贵族庄园,被人检举而遭到宪兵队的扣押。
事实上,劫掠本身也没有太大问题,这已经属于18世纪欧洲军队的传统技能,大不了事后退还部分赃物,然后关几天禁闭罢了。
然而这一次的问题出在打劫过后,皮埃尔手下的骑兵中有人喝高了,肆无忌惮的在房间里纵火焚烧,直接导致被困在卧室里的庄园主人,一家五口人集体葬生火海。
经过宪兵队的调查与审理,直接放火的两名骑兵被当众枪决,所有参与的劫掠者都受到降级处罚,指挥官皮埃尔也被一撸到底,从骑兵上尉变成了步兵下士,在一个轻步兵团中效力。
这还是旺达姆向安德鲁求情后的结果,不然皮埃尔铁定会被遣送回国,很快将接到陆军部的一份强制退役令。其今后的日子,要么老老实实做个农夫或在城市当搬运工,一辈子操劳到死;要么重操旧业,成为公路劫匪的一名新成员,死在武装警察的追捕下。
所以,当好友兼军长副官的塞居尔上尉找到自己时,这位皮埃尔下士想都没想,便从轻步兵团跑了出来,立刻请求报名参加。不仅如此,他还联络了其他30多名同样严重违反过军纪的骑兵。
参与冲锋的骑兵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军旅生涯中,仅有的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了。尽管大家也清楚,在这一次的冲锋途中,死神随时会降临自己头顶,但也无所谓了。
因为等到战友们为自己收拾遗体的时候,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高声称赞道:“来看看,他真是一条好汉!”
走在骑兵队列前方的旺达姆,一开始只是不徐不疾的散步式行军。203名骑兵最初是分为四个步骑队列,因为道路狭窄,左右各纵队间距离很小,差不多是肩并肩,一干多米长的战线逶迤前行。
而在他们身后,代理总指挥拉马克已命令伯纳德将军亲自率领4个步兵团紧紧跟随,其中速度较快的一个轻步兵团尽可能的跟随骑兵队,而速度较慢的三个线列步兵团就拖在最后面。
另外,炮兵上校皮内也亲自带领50名炮手夹在步兵团中。因为在崎岖山路推行笨重火炮很是费劲,所以皮内上校没让炮手携带任何的火炮,那是他们准备使用前锋骑兵缴获的奥地利火炮。
尽管山谷中浓雾的阻拦,让奥地利守军看不到法国人的身影,但是对方指挥官却借助地面的轻微震动,感受到敌军来袭的信息。很快,奥军指挥官命令炮兵向隐藏着法军的浓雾方向开火。
早已准备就绪的炮台战地上,6门火炮依次开火,一颗颗炮弹向天空呼啸而来,在山谷上方阳光的映射下,划出一道道美轮美奂的夺命弧线,恶狠狠的砸向法国人的头顶。
前几排的战马在炮火的巨大轰鸣声中,惊得后蹄站立,熟练的骑手们纷纷拉紧了缰绳,他们开始竭力安抚着暴躁不宁的坐骑,督促着“这些不会说话的战友”,好让它们继续向前,不必要担心或恐惧眼前的所谓危险。
“露丝,我的好宝贝,还有一小段距离,你就可以歇息了!”骑在纵队前列的皮埃尔低下身子,亲吻着自己爱马的硕大脑袋,他还掰开马耳,在一边轻声呢喃,然而他的皮靴后跟的马刺则不轻不重的扎在柔弱的马腹上,令战马吃痛不已,继而忘却了两个大眼睛里所望见的恐惧。
话音未落,一颗恐怖的圆形实心弹已从他的头顶上方掠过,幸运的皮埃尔逃过一劫。不过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名同伴被先行带入地狱。那颗炮弹把骑士的脑袋削掉,而他的心脏依然在正常的跳动着,一股股血柱从制服领口处往上涌,躯干直挺挺的立在马鞍上。
失去主人驾驭的战马显然不怎么适应战场,它带着自己背上的那具无头尸体,在持续不断的巨大轰鸣声中,拼命的嘶叫着,四下乱窜,几次还差点撞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