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郑氏祠堂

国主倾城 执花问君 1079 字 2个月前

自那一夜与越西临长谈后,谢琅一连几日又是不见他的身影。

外面却是不时传来许多大消息,郑氏父子已于三日前进京,京城里许多人物,上至皇帝,下至贩夫,都憋足了劲儿等着看烨阳王府与郑氏的大热闹。

便是街上的三岁小儿也知道,郑氏与烨阳王迟早有上一战。

然而诡异的是郑氏父子进京后,一反往日跋扈之姿,就是心眼儿小得跟针尖似的郑氏大爷。以往连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都要当街抽人家大嘴巴子的,这次连失亲妹亲侄,竟然活生生把这口气给咽回去了。要知道,他们可曾在这对母子身上寄予了厚望啊。

英国公郑氏老爷子更是了得,他今年也已是年近花甲高龄了,一张脸皱得跟菊花似的,旁人竟难以从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看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也似乎郑贵妃不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女儿,平阳王也不曾是他最宠爱的外孙。

无论如何,郑氏两父子不仅没有发作烨阳王,还老老实实把罪认了下来。郑氏上了请罪的文书,言明是自己教女无方。

态度好得皇帝都有些怀疑人生,诚惶诚恐接过请罪文书,好言好语抚慰了好一会儿郑氏父子才罢休。

越西临也是心中困惑,任谁憋足了劲儿准备应付强敌,可到头来人家根本不接招,都会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更何况还根本猜不透对方是怎么想的,郑氏到底什么打算?

郑氏在外边儿是做足了作低伏小的低姿态。有脑袋不太灵光的难免觉得郑氏是怕了烨阳王,郑氏千年家声怕是到了尽头。

是以,这几日越西临的声势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即使他人不在府中,他的府邸前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似乎一夜之间烨阳王越西临就从从小被父亲发配边疆的边缘皇子,摇身一变,变作了不可或缺的国之栋梁。

而在郑氏老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英国公回京后的闭门谢客,甚至将一些有心支持正式的老朋友都拒之门外,这样的低调行事让很多人都对郑氏产生了怀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的郑氏门前正是门可罗雀,一副凋零景致。

可若能走进郑氏大门就能发现,与门口的冷清气氛不同,郑氏内部依然是五步一仆,十步一岗,好一副千年大族的大气象。偌大一个郑氏老宅,连一个乱说话的仆从也没有,这是连皇家也没有的肃穆。

而郑氏的主子们,今天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只见这处左书:燮理阴阳不过替天行道;右书:参赞化育无非代地施恩,堂上高悬四个大字——郑氏祠堂。

此时英国公郑良固正端坐于祠堂上方,时人尝言:郑公老矣,以致退让如斯。然而若有人见到此时的英国公,绝不会认为他的一系列避让是出于软弱。只见郑良固高居于上,他今年五十有八,容长脸,剑眉倒插入发鬓,两条法令纹贯穿他的整张下半脸,若是懂得面相的人就知道,这正是所谓蛟龙出海之相。或许是年事已高,英国公的眼皮略微浮肿,在眼角处耷拉下来,使原本一双俊眼变作了杀气冲腾的三角眼。这张脸,正是不怒也威,自有一番摄人气势。

这英国公往上一坐,底下乌压压一片郑氏族人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人人噤若寒蝉,便是小孩子也屏气凝神,似有大事发生。

“把他押上来。”英国公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常年居高位的不容置疑。随着他话音落地,几名府兵模样的甲士便从堂下押过一人。只见这人身着缎绣锦袍,手指上顶着个山核桃大小的祖母绿,周身穿戴亦是不凡。然而此刻被人揪着毫不客气的拖曳到祠堂中间,衣衫已是散乱,发髻亦有松动,作为一个最讲究门面的世家子弟,真是好不狼狈。

随着这人被押上来,底下略微起了一阵骚动。

“二爷...”人群中传来小声的惊呼,很快被控制住,底下逐渐没了声响。

这是英国公才不紧不慢的端起桌边的茶盏,喝上了一口。英国公郑良固,年轻时候也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从那时开始他行事就十分阴狠。那时他还没有如今的声势,旁的人都背着他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郑狼顾”,说的就是他有虎视狼顾之相,为人狡猾阴狠。如今年事虽高,可秉性想必还是当年模样。

被押上来的“二爷”,被几个甲士一脚踹在地上,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他忙慌慌的抬起头看着自己正端着茶盏的父亲,透过他散乱的发丝,众人看到一双惊惶的眼睛。

郑家二爷郑必书,是英国公年轻时候的爱妾赵氏之子,不是正房嫡出,却也是实打实的英国公亲子,平日里那时威风八面。如今在自己父亲面前,这位郑家二爷却是战战兢兢,虽心中早打好数份腹稿,可对上自己父亲那双杀气盈眸的三角眼,总觉得自己在父亲心中,与从前他杀掉的那些冤魂没什么两样,只要愿意,就能将自己剁碎,如杀鸡屠狗一样。

他害怕自己的父亲,在郑氏二爷的心中,英国公郑良固从来都不是一个父亲,他是郑氏的大家长,是正是权威所在,却从来容不下半分父子亲情。

可到底也是郑氏出身的世家子弟,郑必书强自镇定,“父亲,为何抓我?”

上位的英国公冷冷一笑,这个小子,也敢在自己面前耍弄心机,也不看看他是谁生出来的。他的那些小把戏,在自己面前可上不得台面。

“为何?你不知道么?”

郑必书心下一横,索性一梗脖子,打算一赖到底。“父亲与大哥离京,京中出了如此大事,我们郑氏被全城人看了笑话,必书自知难辞其咎。不过必书只是偏房所出,郑氏的大决策向来抡不上必书说话,所能做的着实有限,父亲离京之时,亦未对必书有过交代,想来这次的事情父亲也不能迁怒到必书一人头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