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自己家里要睡的更踏实些。兴邦早上一睁眼,看见儿子两手托着胖乎乎的脑袋,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看,心里一阵温热。
“好儿子,过来,到爸爸怀里来。”
宗旭立马爬到床上躺进爸爸的怀抱。
“爸爸,刚才我保护你呢!大老虎要来吃你我都能打跑它!”
“哈哈哈,我儿子比武松还厉害!武松打虎还得喝十八碗酒壮胆呢,旭旭连酒都不要喝都能打跑大老虎。”
“我不会喝酒!”
兴邦抱着肉嘟嘟的儿子使劲亲,亲的孩子呵呵笑。
林玲在餐桌前喊,“别闹了,赶紧起来吃饭!今天天好,回头我好洗床单子。”
兴邦放下儿子,趿拉着凉拖鞋出来上了卫生间。洗了手坐下来,桌上三碗鸡汤馄饨已经盛好了凉着了。抓起勺子舀起馄饨一进口,愣了一下,这是妈妈的味道。
“咦,你包的?”
“我包的,好吃么?”
“那当然好吃了。”
兴邦又将信将疑吃了第二口,这次细品说到,“你包不出这个味,这是我娘包的!”
“看起来还没忘本!大前天妈来看孙子,包了两案板,吃不了我给冻在冰箱了。”
“妈呢?回去了?”
“没有呢,说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得好好逛一逛,昨天下午去咱姑家了,要在她家住两天。”
“嘿,这不巧了么?赶紧吃饭去见我妈。”
“别着急,鸡汤这么烫,慢慢吃。”
“得给妈买点东西,回头一起带回去,我带车来了。”
“行!”
余明昨晚开了半夜车累的不轻,一觉睡到天大亮。起床后寻摸着吃点金陵的特色早点,找了街头一家人头攒动的鸭血粉丝汤店进去了。挑饭店余明有个诀窍,就是哪家店人最多、最挤就去哪家,保证不会上当。
进了店要了一碗汤,两张酥饼,找个位置开始等。
汤是不错,现做现吃。老板拿出一只砂锅,加点开水,用高汤打底,依次加入粉丝、姜丝、豆泡、鸭血片、鸭胗、鸭肠,水沸后扔进碎段香菜,调入白胡椒和盐,倒上少许香醋。汤还翻滚着就被老板用厚棉套子裹着端了过来。
“汤热,慢用!”
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味。
余明第一次吃这玩意,挺稀奇的,挑起粉丝一吸喽,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刚要拿起饼咬,旁边有个怯生生的声音问他,“哥哥,可以拼桌么?别的地方没位置了。”
一个漂亮的女孩在向余明微笑。余明瞬间感觉今天的南京因为这个女孩的微笑而灿烂起来。
“可以,坐吧,我是一个人。”
“谢谢,听口音哥哥是淮海人?”舒婷一双水波荡漾的黑眸汪的余明有些局促。
“淮海花厅人。”
“呀,咱俩是老乡啊,我也花厅的。”
“那巧了。”余明这才细看了一眼舒婷,面若桃花,清纯邻家小妹的俊俏模样,大美女一枚。
这时舒婷的粉丝汤和酥饼也上来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个店的碗对于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来说量有些大,酥饼肯定是吃不完的,犹豫了一下,舒婷把饼一掰两段递给余明一截子。
“明哥,给你吃一半,我吃不了了。”
余明本来都吃饱了,还是把舒婷递过来的饼硬吃了下去。余明是个孤儿,八岁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跟着二叔家过,二叔把他父母的赔偿金据为己有,天天虐待他,连饭都吃不饱,因此长大后特别珍惜粮食。舒婷跟他分食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你是来玩呀还是上学?”
“我刚毕业,准备回老家,也不知道能分配什么工作?”
“哦。你哪个大学的,学什么专业?”
“南京审计学院,学财政学的。”
“挺好的专业,留个电话吧。”
“我没有电话,你给我留一个吧。”
余明把电话写在餐巾纸上递给舒婷。
“到了淮海,有什么困难,记住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哎。”
余明开车到兴邦楼下时,兴邦一家三口刚吃完饭。
“上车吧宗市长。”
“不用,几步地,你把车停好跟我们一起步行去。”
牯岭路7号院2号楼,今天热闹了。
孩子们在院子里疯跑,翟柏涛今天亲自下厨,在院子里支起大铁锅炒辣子鸡,炖大鹅,余明赶紧卷起袖子去给老书记帮厨。宗月琴伙着黄芩和林玲在小厨房做其他菜。国强、志强、兴邦、振邦、传家弟兄五个在书房里谈论一个大问题,下一步经济政策怎么调整,几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像当年在鹿呦山农场学校那个小瓦房里一样。
黄芩往书房一努嘴,“看见么?姐,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国家的事轮得到他们操心么?有那功夫还不如坐下来打个牌热闹。”
“嗨,农民可以不关心经济,他们不行,身家性命都挂在上面唻。多啦啦心里有些谱,一个人看不清的,一伙人能看清。别看吵的欢,回头一喝酒又兄弟长兄弟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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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噗嗤一笑。
宗月琴一转脸,“你笑啥,把菜端屋里去。”
“你这个儿媳妇,做家务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收拾的利索的。兴邦有福了,不像国强,依玛人是不错,就是不干家务,典型大小姐毛病。”
“人家有钱,林玲不干行吗?兴邦那点工资养家我看怪费劲。他们住那个小屋子,我待两天都喘不过来气,闷的太厉害了,真受不了。还不如农村舒服。”
“你是享不了这个福,别说别的。”
“嗯,你说你的,我听我的。明天我就回去了,哪都不如泇水村我那个破窝。”
“就是唻,你家好,哈哈哈,你是泇水的媳妇哎。嘉恒怎么样?”
“最近学会了钓鱼,天天拿着杆子满河沟跑。”
“也挺好。你俩还睡一个床?”
宗月琴敏锐的感觉她这个弟弟和弟媳妇最近肯定吵架了,不然黄芩不会大老远跑金陵来看孙子。
黄芩把大姑子往身边一拉,“嘉恒最近犯浑,老给我说他年轻时犯了一个错误。”
宗月琴一愣,“人老了心小了,鼻涕多了胯倒了。嘉恒那样的,谁看的上他,犯癔症来!你俩都六十四五了,还能离是咋的。”
“嗯,我不离,我还没享兴邦振邦的福来,现在眼看要熬出头来了,我不憨,我耗死他!”
“哈哈哈,夫妻老来就是个伴,拌拌嘴没啥,我见着嘉恒我说说他。”
“不用你说,俺娘一个人就把他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黄芩很感激这个大姑姐站在自己这边,家务事有时就是一个理解,真解释起来不知道谁对谁错。
翟柏涛把大菜都炖好了,让余明在大院树底下摆一张大桌子。
“男爷们今天就在院里吃,敞亮。”
莉莉过来从大菜盆里捏了一个鸡肉,吸喽吸嗦的吃。
“看把你给馋的,去你李萍姐家把她和你龙云叔叫来一块吃,两桌饭坐得下,人多了热闹,人天天教你画画不容易。”
“哎!”莉莉跑去找李萍姐。
李萍和龙云进院时,大家正往桌子边坐。看见志强和兴邦李萍有些不自在,脸一红,打了招呼往客厅里女桌上坐。兴邦拉着志强跟他耳语,“比以前更漂亮了!就是还没找对象,也不知道再等谁!”
志强眼一瞪,“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撑死个眼,饿死个……”
翟柏涛跟龙云打招呼,“来老弟,坐我旁边,都是一帮毛头小子,咱俩还能说说话。”
龙云也没客套一屁股坐到了翟柏涛旁边。翟柏涛早年判断很对,他龙云当了一辈子教授,也没领到一个研究课题,脾气耿直的他临到退休硬是没跟校领导提过一个字。
院里八个老爷们,一箱杏花村酒差不多了。余明和兴邦把一桌酒都满上。翟柏涛看着齐刷刷的二代人很感慨。
“你们都大了,也算初有成就,只要坚持下去,走光明大道,肯定会有远大的前途,让我们举杯为了明天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