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革也不行啊,就只有死路一条。改革,我们也是九死一生。得闯出一条血路来。”
“我们还是有进步的,曲线前进。现在这个关于真理标准的学习文件在全社会范围内鼓励讨论。任何一个人的思想再也不会被盲目并无条件地接受了。这个太有意义了,政府还将开始逐步地开放社会,慢慢放开个人自由。”
山上风有点大,月琴关心的问男人“你冷不冷?”
“军大衣挺暖和的。”
古树枯鸦,寒寺寂寥。翟柏涛把女人的围脖围紧点,抱着她的肩说,“也许我们该到大学里去教书。四人帮倒了以后权力斗争还这么激烈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有些倦了,累了。”
“到哪我都跟着你。”
男人心里一阵感动,紧紧拉着女人的手往山上走。
在清凉古寺歇脚的时候,翟柏涛告诉众人,这个寺非常着名,曾为南唐首刹。有一个着名的成语“解铃关还须系铃人”就诞生于这个寺庙。据说南唐时清凉寺有一位法灯禅师不太拘守佛门戒规。寺内和尚都瞧不起他,唯独住持法眼对他颇器重。有一次法眼讲经时问:“谁能够把系在老虎脖子上的金铃解下来?”大家都回答不出来。法灯刚巧走过,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个把铃系到老虎脖子上的人,才能够把金铃解下来。”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为啥要给老虎系铃铛还要去解铃铛?”莉莉表示强烈的不满。
“这就是谁惹麻烦谁解决的原因。”翟柏涛疼爱的拍了一下女儿的头。志强去弹妹妹的手“别人跟你讲的是哲学,到你这里都成疑问句了!”
山上更冷,风刺骨的寒,冷清的没几个人。庙前的小广场上有个姑娘在画画,画的真好,惟妙惟肖。姑娘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衣,冻的直淌清水鼻涕。那衣服看起来也不太合身,可能是她妈妈的衣服改的。
莉莉在画摊边一喊,大家都围了过去,呀,画的“清凉礼佛图”啊。莉莉刚才已经跟这个姑娘攀谈一会了,小姑娘今年刚考上中央美院,今天来写生。
宗月琴觉得这个姑娘穿的太单薄了,就要把大衣送给她穿,姑娘一个劲的推脱说她不冷。黑亮的眼眸都闪着泪光,宗月琴只好作罢。
风又起,还有点飘雪,一家人开始下山。到了山脚,志强突然说他的手套不见了,得回去找一趟。急匆匆的转身跑上山。宗月琴怪孩子粗心,男人没吭声,掏出一支烟点上,把手里的火柴晃灭,又用脚踩捻了一下。
“你真以为你儿子手套掉了?”
“那是啥?”
“他呀,哈哈哈哈,英雄救美去了。咱撤吧。”
“这小兔崽子,真随你!不过这姑娘是真俊,咱要是有福分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也是美事。”
“孩子才多大,我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回吧。”宗月琴也是莞尔一笑觉得自己话说的唐突。
李萍被风吹的浑身打哆嗦,她裹紧了衣服,准备把剩下几笔画完就下山。实际上她是来现场写生卖画的,但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张嘴卖画,就只好剩下写生了。心里有些懊恼和自责,她妈妈说了,学费自己挣不来就得进厂拧螺丝。家里养不下成年的嘴。
今天又是白费劲了。刚收拾好画笔,就看见刚才那小子又拐回来了,这小子一点也不礼貌,那一双大胆的眼睛把她瞅的浑身发毛。
志强没话找话,“这么快就收工了?没人看就敷衍了事么?”
“你管不着!”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这幅画。不知道会否割爱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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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刚才那群人是一起的?”李萍看眼前这个穿帆布棉服的男孩跟那群人仿若格格不入。
“你看不起工人阶级?”
“你这么理解我的话?”
李萍小心翼翼抽出画,收拾画板背在身上准备下山。
“哎,这画你卖不卖啊?”
“不卖!”
“为啥?”
“不为啥,就是不卖给你。你根本不懂画。”
“凭啥这么说?”
“我卖画不卖惨。”
志强一时语塞。这姑娘真厉害,看人心思直透心扉啊。
“嘿嘿,我确实不懂画,我只想帮帮你。”
“我有手有脚,为啥要你帮!”
“你真有意思。”
“你才有意思。”
李萍脚步越来越快,三下五除二就到了山下西康路口,砰砰的心跳才算平静下来。路口边有个菜市场,好多人来来往往。
志强跟的一身汗。这姑娘跟箭一样快,太能跑了。两人相跟着一路往北走,李萍又紧张了,“你干啥?为啥跟踪我?”
“你真奇怪唻,我也回家,你不能不让我回家吧。”
“你家在哪?”
“往北,到前面岔路口往东北拐。”
“那你先走。”
“你真奇怪。我快慢随我自由。”志强岔到路对过,两人相向而行。直到拐进岔路口,那姑娘还在往前走,前面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号院啊。志强有些懊恼,能住一号院的人比他都阔气都多,自己还心想着帮助别人呢,想多了。
一推开家门,大家都在用热水盆泡脚,国强对着他嬉皮笑脸,“你的手套找到了?”
“一边去!”
“还行啊?!”
“啥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