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窗开了一半,是为通风。
这人也不笨嘛,知道让那些气味散出去,之前也不知为何,居然把所有门窗紧闭。
宋筠咳嗽不止,抬眸瞧见方知雨进来,连连摆手,“不用你……咳咳咳……出去。”
他病了半年,从来都被呵着护着,头一回被个女人换着法子折磨,深觉难受。
方知雨充耳不闻那句“出去”,信步靠近,“世子觉着我烦?不巧,我也觉着世子不怎么样,哦不是,整个淮王府都不怎么样。”
她端起清粥,用勺子轻轻舀起,又轻轻荡下。
“但没法子啊。若非淮王请旨赐婚,陛下恐怕都想不起我这个人,我也不必千里迢迢远嫁至此,更不用与你互相折磨。”
宋筠蔑了她一眼,讲得好像自己很情愿似的。
方知雨没瞧见这一眼,还在自说自话:“同样没法子的是,既然奉旨成婚,在这淮王府内,该见的人我得见,该做的事我得做,比如为世子侍疾奉药。”
她把粥碗向前凑了凑,“世子不必觉得我碍眼,明日起,我会尽力避开您的眼,避开这淮王府所有人的眼。”
宋筠虽远在淮南,对于京城却时有关注,自然也知道定国公过世之后,方知雨在京郊庄园的些微小事。
可一个被定国公府放逐的小家伙,哪里来的底气嫌弃淮王府,嫌弃他?
想到此处,心底的恼意便更深,等到那小小一勺清粥送到嘴边,他又咳了一阵,幽幽道:“不想喝了。”
方知雨确定这矫情世子是故意整她。
宋筠见她脸色有异,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咳咳咳……你喂的,咳咳咳……不想喝。”
他嫌恶地瞥了一眼,“奉药前需要净手,手指不能碰触碗边……令堂没教过?”
整个天下,没有哪家女子听闻此话不会退却的,更何况这是淮王府,他还是淮王世子。
都点到这份上了,该认个错服个软了吧……
就在宋筠美滋滋等着方知雨软下去的时候,四轮椅突然一转。
下一瞬,一只脏兮兮地鞋尖就踩到了椅座上——位在中央,距离他的要害堪堪半寸。
“你你你……咳咳咳……”宋筠再一次咳得心肺剧痛,眼泪都快横飞出来,“你要做什么?”
方知雨容忍多日,皆是因为听了娘亲的劝导。
她的底线,就是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