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骑在你身上,还拿鞭子打你,你不恨他吗?”
陈庆抓着对方纤细的胳膊鼓励道。
“我爹说,今年我家榜上无名,入不了咸阳的户籍。”
“千万莫在外面惹事,否则得罪了城里的贵人,会被赶回乡下种地,再也回不来了。”
瘦弱的孩童弱弱地回答。
“榜上无名?”
陈庆正纳闷的时候,罗弘从屋里探出身:“侯爷,主母每年会挑选出色的匠工,赐予其咸阳户籍。”
“上个月张榜公告过,这孩子家里应当是没选上。”
陈庆这才明白:“原来如此。”
诗曼还挺会省钱的。
黔首百姓想迁移户籍难如登天,但由她来办,不过是和内史府打声招呼而已。
自从扶苏监国后,宁腾对嬴诗曼敬畏了许多,凡有所需无有不准。
给匠工上个户籍而已,遣人去一趟当场就办好了。
“户籍我来给你办。”
小主,
“等他过来了,你狠狠打他好不好?”
陈庆不甘心地再次鼓动对方。
孩童还是摇头:“他是将军家的少主,爹娘不让我还手。”
“熬一熬就过去了。”
陈庆震惊地问道:“他不是第一次欺负你?”
孩童垂下头去不言语,但沉默已经说出了真相。
刹那间,陈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没人跟我说?”
“诗曼她就任由自家匠工被外人欺负吗?”
罗弘低声劝慰:“主母不常外出走动,家主您别怪罪她。”
陈庆忿然喝道:“那该怪谁?!”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
思来想去,他暂时按捺下怒气。
“孩子,你别怕。”
瘦弱的孩童不停地摇头:“若是被贵人赶回老家就回不来了!等入了户籍我家就在咸阳扎下了根,爹娘每天都跟我这样说。”
陈庆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子,你爹娘教的不对。”
“榜上无名,又不是脚下无路。”
“终有一天,你们可以堂堂正正生活在咸阳城,挺直腰杆沐浴着与他人一样的阳光。”
正在此时,鹿仙翁和竺雅夫人匆匆赶来。
“家主。”
鹿仙翁满脸苦色,踌躇着不敢上前。
“侯爷,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犬子性命!”
竺雅夫人事前得了提点,知道陈庆动了杀心,一照面就跪在地上求饶。
小胖墩被她抱在怀里,嘟着嘴生气地瞪圆了眼睛。
“你来驱邪或者做什么我不管。”
“令郎小小年纪,怎敢恃强凌弱,欺压良善?”
“若是我轻易放过他,来日必成大祸!”
陈庆煞气森森,吓得小胖墩赶忙别过头去缩在母亲怀里。
“侯爷,先夫立功无数,战死沙场。”
“犬子自幼失了管教,请您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不要与我们计较。”
她哭哭啼啼地说:“若是您不解气,妾身向朝廷请命,削了犬子一级爵位抵过可好?”
陈庆嗤笑道:“削爵抵罪?”
小胖墩回过头来大声喊:“我乃朝廷少上造爵,你能奈我何?”
竺雅夫人脸色大变,赶忙用手掌堵住了他的嘴。
鹿仙翁受到情人的眼神催逼,硬着头皮上前半步:“家主,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我不该……”
陈庆烦躁地挥了挥手:“不必多言。”
“这位小将军说得没错,你是少上造,我一介公士奈何不得你。”
“不过此处乃陈氏家业,还望尔等速速离去。”
鹿仙翁赶忙摆了摆头,示意竺雅夫人快走。
“多谢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庆背过身去,无意理会对方。
“罗大匠。”
“图纸看过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我要得急,切莫耽搁。”
此时他的心中平静又麻木,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先前逼死了阎夫人,始皇帝连削他十八等爵,从雷侯变成了最低等的公士。
而今又遇到功臣之后,同样是孤儿寡母,再逼死了人,哪有爵位给他削?
难道让夫人再豁出去面皮去汤谷行宫求情?
陈庆用力摇了摇头。
他不会再这么干了。
按照当下的规则,他有一百八十级的爵位都不够用!
所以只剩下一条路……
我不玩了。
你跟我的子弹述说功劳和爵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