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家中的妻妾发现什么端倪,陈庆回家后就钻进了书房里,借口画草图一直熬到了子夜时分。
天色蒙蒙亮时,他又早早更衣洗漱出了家门。
在北坂宫的厅房中睡了个回笼觉,陈庆总算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午时左右,叫上韩信和包山三人一起抵达咸阳宫。
在众人惊奇疑惑的眼神中,包山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精心打造的宝贝,把两艘铁船模型放进了潺潺流淌的溪水中。
“漂起来了。”
“想不到这铁疙瘩真的能浮于水上。”
“阚儿你喜欢吗?呦,小手摇得这么起劲。”
“秦墨的手段果真匪夷所思。”
扶苏端详了一会儿,侧头问道:“这就是阚儿百日宴上,先生所画的铁壳船?”
陈庆微笑着点头:“一艘是木质铁皮船,一艘是铁底镶铜。”
“大秦的海师战船会以它们为原型,扬帆远航、驰骋四海。”
“无惧狂风巨浪,飞矢流火难伤。”
“不过当下条件还不成熟,仅仅是微臣心中的野望而已。”
“内务府打算先造几条小船在内河试用,待技术进一步完善,造价压下来之后,再开建大型海船。”
扶苏听到后面的话总算松了口气。
仅从模型上来看,一艘铁船起码比木船耗费的钱粮物料高上十倍不止。
太奢侈也太昂贵了!
陈庆刚来的时候就发现扶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狡黠地笑着说:“殿下,天寒地冻,野人应募者络绎不绝。”
“明年春是否该调拨一部分人手,全面修缮通往北地的直道?”
“匈奴内乱不止,元气大伤。正该趁它病,要它命。”
“北军的辎重补给、人员更替乃是朝廷要务。”
扶苏心不在焉地点头:“此事筹谋已久,是该付诸行动了。”
陈庆又道:“关中通往巴蜀的陈仓道乃是南北往来的咽喉要地,倘若朝廷尚有余力,是否该将其一并重修?”
“凡艰难阻滞之处,炸山开路,逢水搭桥。”
“交通便利,才是富民强国之本。”
扶苏缓缓点头:“是该提上日程了。”
陈庆接着说:“内务府的铁料、水泥产量越来越大。遇上阴雨连绵的天气,道路泥泞难行,时常耽误工坊的运转。”
“故此微臣想调拨一部分铁料,修造连通矿山和冶铁司的铁轨,请殿下准许。”
扶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又好气又好笑:“先生知道本宫增加了今年的岁赐,特意来笑我的是吗?”
陈庆连忙摆手:“微臣怎么会笑殿下呢。”
“皇家发放的岁赐中,多的都是些海外奇珍、瓷器、玻璃,财帛粮食与以往差不多。”
“以成本论,其实也没添多少。”
扶苏重重地叹了口气:“本宫最近常有力不从心之感。”
陈庆禁不住偷笑,“陛下登基时连今日之光景都大大不如,照样干出了一番惊世伟业。”
“时间站在殿下这边,您怕什么呢?”
扶苏苦笑两声:“不当家不知茶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本宫今日方知父皇之苦。”
陈庆故意调侃他:“朝臣一直和您作对?”
扶苏摇了摇头:“作对谈不上……只不过本宫的所思所想,与众卿格格不入。”
“武成侯年迈多病,蒙上卿又卧榻休养。”
“每逢商讨国事,麒麟殿中应和者寥寥无几。”
陈庆好笑地说:“所以殿下不得已才委曲求全,把岁赐的赏格加了一半还多。”
扶苏目光闪躲:“朝廷总要用人做事的,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庆直接指出了关窍所在:“陛下上朝时,一旦作出抉择,众臣无不唯命是从。”
“殿下仅是监国太子,还不是一国之君。”
“众臣有所怠慢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增加了岁赐,算是无奈之下的妥协。”
“可他们要是得寸进尺怎么办?”
扶苏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当然是以生民百姓为上,江山社稷为重。”
“岂能任他们恣意妄为?”
陈庆这才放下心:“殿下这么说微臣就放心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亘古如此。”
“未亲身遭遇时,微臣总以为是新君喜新厌旧。”
“今日才知,旧臣放不下到手的权势和地位,藉着老臣的身份指手画脚,妄自尊大,同样是他们黯然退场的因由。”
王菱华抱着皇孙欢笑着跑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陈庆叫过包山,让他有空的时候多做几样兵器模型给皇孙玩耍,哄得母子二人眉开眼笑。
等他们走后,扶苏的面色再次凝重起来。
“微臣还有一件事想做。”
“独木难成林,一人不为众。”
“秦国威压天下,如今也到了该把威望变现的时机了。”
陈庆绕来绕去,终于提及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威望变现?”
扶苏皱起眉头:“先生是何意图,不妨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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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口若悬河地说道:“纵观古今,凡英豪俊杰,底下从不缺谋臣勇士、贩夫走卒为其效犬马之劳。”
“换成国邦也是一样。”
“四夷惧服大秦者众,愿意为之奔走效劳者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