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意悄然而至。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咸阳宫厚重的大门在沉闷的摩擦声中打开。
始皇帝的御驾在前呼后拥中缓缓驶出宫门,朝中百官与皇家宗亲络绎不绝地尾随送行。
嬴诗曼不舍得与父母分别,眼神中透出浓浓的不舍之意。
她无意间瞥见陈庆嘴角上扬,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嘿,还不让人高兴啦?’
‘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
陈庆故意高昂着头颅,摇头晃脑。
嬴诗曼生怕被别人看到,急忙跺了他一脚。
‘夫人,皇家能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世人喜怒哀乐?’
‘不信回头你就看着吧,今天恐怕会比你皇兄册封太子的时候还要热闹。’
夫妻二人的小动作并未引来太多的注意,所有人都是一副肃穆的神色,默默地随着人群前进。
庞大的队伍出城十里后,扶苏上前接受始皇帝的聆训,然后双方就此分别。
陈庆遥望着一路远去的御驾,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文武百官目光复杂地看向扶苏——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监国太子了。
回程途中,赵威率领神枪营出城迎接。
这时候,喜悦的气氛开始弥漫。
等到城关处时,街面上已经熙熙攘攘,围观者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恭迎殿下!”
“恭贺殿下入朝监察国事!”
“请殿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万岁!万岁!”
排山倒海的恭贺声震耳欲聋,无论衙役和巡城卫兵如何呵斥驱赶,始终没办法阻挡百姓的热切之心。
扶苏深吸了口气,翻身下马朝着四周作揖行礼。
“本宫定不负父老乡亲所望。”
“有违此誓,人神共诛!”
说罢,他干净利落地重新上马,目光坚定地望向雄伟巍峨的咸阳宫。
“万岁!”
“万岁!”
“万岁!”
隔着人群十几步的距离,陈庆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楚人山呼万岁并未受到责罚,结果咸阳城的百姓胆子也大了。
始皇帝前脚刚走,就开始山呼海啸地对扶苏喊起了万岁。
蒙毅面色阴沉地四下环视,似乎想凭借多年积累的威严让这些刁民见好就收。
一大捧散碎的不明物体当头朝他袭来,吓得他抬袖遮脸,险些跳起来。
洋洋洒洒的花瓣漫天飞舞,给冬日单调而朴素的街道增添了几分鲜艳的色彩。
早有年轻貌美的小娘占据了沿街的有利位置,提着竹篮将备好的干花瓣不要钱般洒了下去。
王威和王元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威武挺拔的军服,在漫天花雨和少女们声嘶力竭的呐喊中差点迷失了自己。
虽然不是呼喊他们的名字,但并不妨碍他们分享那些倾心恋慕的眼神。
“夫人,此时花季早就过了吧?”
“哪里搜集来恁多的花瓣?”
陈庆伸手接住一片漂亮的浅粉色小花,好奇地问道。
“夫君果然是从不过问家事。”
“你还记得百巧楼售卖哪些货品吗?”
嬴诗曼没好气地回道。
“这些花瓣是你卖的?”
陈庆投来诧异的目光,随即恍然大悟:“制造香皂所需的物料被你卖了?那香皂岂不是做不出来了?”
嬴诗曼振振有词:“皇兄监国的消息早早传了出去,最近城中鲜花、干花的价格暴涨几十倍。”
“一篮鲜花也就刚铺个篮底,能卖到七八十个钱。”
“干花便宜些,大概值四五十钱。”
“卖香皂又要油脂调配,又要熬煮烹炼。还不如索性把库里的干花瓣卖了,赚得又多又省力。”
陈庆不禁竖起大拇指:“夫人你真是个天才!”
“集美的羊毛快被你薅干净了。”
嬴诗曼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翻了个白眼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逼着她们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