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有芷茵一个人没大没小,动辄直呼为夫的名字。”
“如今连你也跟着学坏了。”
“叫我一声夫君委屈你啦?”
陈庆大喇喇地坐下,把盐炒豆子拨拉到自己前面,捏起一颗扔进嘴里。
嬴诗曼深吸了口气,挤出一张生硬的笑脸:“夫君,昨夜蒙上卿为何深夜入宫?”
“你又是怎么得罪了人家,导致蒙家想拿我的玻璃工坊抵债?”
陈庆摆了摆手:“没有的事。”
“是蒙毅那老货欠我的钱!”
“什么时候成了我欠他的?”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嬴诗曼知道他一向无理也要搅三分,忍不住埋怨:“夫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蒙毅是好惹的吗?”
“他自年少时便陪伴我父皇左右,深受信重。”
“这么多年来,朝堂中鲜少有人敢与蒙家争锋,你……”
陈庆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我就敢。”
“夫人先别动怒。”
“你说的那都是过去式了。”
“有句话你也应当听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时代变了!”
他用指尖敲打着桌案:“蒙毅深受陛下信重,李斯罢相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顶上去?”
“天下一统之后,那么多功勋卓着的文臣武将,你没发现封赏越来越少了?”
“为夫说句逾越的话,你父皇的心思,你应当比我清楚。”
嬴诗曼神色复杂,纠结良久后不悦地说:“那与你有什么干系?”
“与你结怨的哪一个都来头不小,万一你哪天失势,后果我都不敢想!”
陈庆倨傲地昂起头:“不敢想就先不要想了。”
“为夫无论对不起谁,不能对不起你皇兄。”
“夫人,你也不想扶苏即位之后,朝中到处都是旧臣名将。个个都能仗着先朝积累下来的功劳指手画脚,横加干涉朝政吧?”
嬴诗曼心中更加难安:“夫君,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庆探过身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夫人呀,你之所以觉得我前路叵测,是因为没看清这天下大势。”
“为夫走的是最安全,也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蒙毅一人哭,总好过千家万户哭。”
“别的咱们不说,价值三百万贯的钱财,黔首百姓得多少户人家才能积攒得出来?”
“不说百万,起码也得大几十万吧?”
陈庆语重心长地说:“要是关中数十万户人家一朝家财散尽,眼里没有了光。届时定然江山动摇,你父皇非得砍了我的脑袋不可。”
“蒙毅这老货嘛,顶多伤筋动骨,反正能余下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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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如今他正好有软肋可以拿捏。”
“你放心吧,他绝对掀不出什么大风浪。”
嬴诗曼摇了摇头:“你总有千般道理,万般缘由,我说什么你左耳进右耳出。”
“那我只求你一件事——家里的产业是我辛辛苦苦披星戴月打拼出来的。”
“无论如何,我得把它留给儿孙们。”
陈庆一拍桌案:“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