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只知以宽仁示人……”
“东海郡郡守都知道宁得罪您,也不愿得罪我。”
“他一人如此也就罢了,若人人如此,皇家、朝廷威严何在?”
“如何治得天下?”
陈庆语调愈发高昂,慷慨激昂。
扶苏怔怔地望着他,不禁皱眉深思起来。
“今日您施以仁德,微臣施以严峻。”
“一宽一严,诸事皆宜。”
“哪天我要不在你身边,殿下您切勿妇人之仁。”
“当刚猛则刚猛,当忍耐则忍耐。”
“水火交济,方能将这江山社稷炼得固若金汤。”
陈庆苦口婆心地劝道。
扶苏急忙问:“先生您可是另有打算?”
他深知始皇帝绝不会放陈庆离去。
一旦对方私自逃离,哪怕将天下翻了遍,也要把人找出来。
“哪有。”
“不过是一时感慨之言罢了。”
陈庆端起茶杯抿了口:“微臣还能为您臂助许久,什么时候民间对我怨气滔天,朝中文武恨不能除我而后快,届时也是微臣功成身退之时。”
扶苏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
商鞅!
到了那时候,是想退就能退的吗?
“殿下不要多想啦。”
“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此时天数已经大变,连我都看不透了。”
陈庆说完这一句,摇头叹息着离去。
扶苏独自枯坐了许久,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悔意。
陈庆自出仕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于国、于朝廷、于皇家都有无穷益处。
虽有小恶,却不该如此苛责。
况且……
扶苏能感觉得出来,陈庆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好。
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向直抒胸臆,从未行谄言媚上之事。
“愧对先生多矣。”
扶苏恭敬地冲着陈庆的背影作了一揖。
船头上。
风声呼啸,荡起万顷碧波。
陈庆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