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灯火下,陈庆摆好了茶具。
“府令大人。”
李左车匆匆走了进来,面色透着股说不出的担忧。
“何事慌张?”
“先坐下来再说。”
陈庆镇定自若地把茶杯推了过去。
李左车忙不迭坐下,语速极快地说:“大人您的诏令尚未公布,却已经风声四起。”
“只是没想到……”
陈庆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
“许多刑徒原本受了冤屈,得知您公正廉明、宽厚仁慈,纷纷恸哭喊冤。”
“下官恰巧遇到,其中内情实在……”
“若是不加处置,只怕人心动荡,早晚要惹出祸端。”
李左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国朝律法森严,多有判罚过重,处置失当之处。”
“本官心里自然明白。”
“可是……”
陈庆摇了摇头:“朝廷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太多了,即使是我,也不能尽数将他们全放回去,你明白吗?”
李左车缓缓点头。
他知道陈庆的难处。
皇家帝婿毕竟不是皇帝,有些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大人您先听听下官遇到的两桩冤案,再作计较。”
李左车在脑海中打好腹稿:“王渊,卢江郡人士,家境殷实,世代经商。”
“前年他听闻北地九原郡的皮毛、药草价格十分低廉,而绢布、日常器具又非常畅销,故此筹备了不少货物,准备去冒险一试。”
“到了北地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当地的商业大多被北军将领暗中把持,他无权无势,家中又没什么门路,想要收货、卖货处处受人打压。”
“没奈何,王渊便打算把手中的货物贱卖了保本,打道回府。”
“却没想到,就在他返回家乡的前夜,出了点岔子。”
陈庆插话问了一句:“他遭遇歹人偷盗抢掠了?”
李左车语气复杂地说:“要真是遇到歹人倒好啦!”
“王渊闷闷不乐,在客栈中饮酒消愁。”
“隔壁一桌军汉恰好在寻欢作乐,其中一名将领无意间从他的桌边走过,看他干啃着锅盔,就问道:你为何不用佐菜蘸酱?”
“王渊心情苦闷,便回了句:在下为什么要蘸酱?”
“那将领喝多了酒,不依不饶:哪有吃锅盔不用佐菜蘸酱的?”
“王渊被他纠缠得不耐烦,回了句:我蘸不蘸酱关你什么事?”
“就这一句话,惹恼了邻桌的军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