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冯的,知道我的钱哪里来的吗?敢赖账,后果你承受不起!”
冯诚霎时间就被三人围在中间,险些动起手来。
一个精干的后生小跑着进来,焦急地四下张望。
转了一大圈之后,他才发现姑父竟然在跟人厮打。
“姑父!姑父!”
“大事不妙!”
“蒙甘提着招牌进了百巧楼,扬言要把百巧楼明年的货全包圆了,请诗曼公主给他个七折的优惠价。”
冯诚顾不得被人捶得鼻青脸肿,惊愕地抬起头。
三个债主也停下了撕扯的动作,脑袋像是生锈了一样,机械而缓慢地转了过去。
后生吓了一跳,嗫嚅着:“姑父,现在抛掉提货券,还来得及吗?”
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裕丰楼里像是突然间变成了疯人院。
有人发出凄厉不似人生的悲嚎,痛彻心扉。
有人以头抢地,用脑袋重重地撞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好似全无知觉。
还有人两眼一翻,瘫软在地上屎尿齐流。
冯诚终于摆脱了束缚,望着眼前癫狂的商贾们,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
“不要怕,是技术性调整!”
“提货券会涨起来的!”
可惜他的呼喝声完全被掩盖在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无力苍白的言语。
“会涨的。”
“香皂马上就要列为皇家贡品,它一定会涨。”
“就凭皇家内务府的印信,它怎能不涨?”
冯诚自言自语说着没人理会的话,心中被强压下的担忧像是形成了一座黑沉沉的无底深渊。
它肆意地扩张蔓延,像是长出了一排排锋利的牙齿,择人欲噬。
“你们为什么要怕呀?”
“只要大家都不怕,提货券怎么会跌?”
“大家都是实打实掏钱买回来的提货券,它一旦跌了……”
冯诚目无焦距,脚下像是拖着沉重的镣铐,漫无目的地沿着楼梯往上走。
眼前的场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他一刻都不想待。
可是,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儿呢?
冯诚猛地打了个激灵。
姨母自小对他疼爱有加。
见他在乡间谋生辛苦,特意叫来咸阳,让他跑腿办事,好歹靠着姨丈的面子,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小主,
可现在……
“姨母,我对不起你!”
冯诚涕泪交加。
姨母不光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还把家中的大半积蓄都偷偷交给他,以期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中暴富。
不知不觉,冯诚已经走到了裕丰楼的最高层。
因为下面闹得太凶,伙计和食客全都聚集在大堂里。
空空荡荡的雅间里,一阵穿堂风吹来。
冯诚遍体生寒,心脏沉重而麻木。
“姨母,小甥下辈子再偿还您的恩情。”
万念俱灰之下,冯诚抹了把眼泪,猛地冲到了窗边,纵身一跃!
砰!
尘埃飞扬。
路人惊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