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做的事,干系重大,我知道纵使我出手阻止也不会让你改变主意!”
“萧家皇室的确一代不如一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王朝气数是不是快要尽了,这些我都无心过问,只是想告诉你,如无必要,勿造杀孽!”
温彦钊丝毫不避讳什么,沉声道:
“勿造杀孽?高居庙堂的萧家皇室种下的恶果还少吗?”
“你也是活了快两百年的人,民间疾苦、国家忧患恐怕比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晚辈见得多了!明明有颠覆一切的能力,你为何甘居人下,去做什么劳什子的谪世仙人?”
“现在又来说服我去和你一道守护四境之地,凭什么?”
“外面那么多镇西侯麾下的将士,他们跟着百里爷爷南征北战,有的死在沙场,有的拖着残躯解甲归田,有的扔在军中服役。你可知道若不是百里洛陈凭着自己这些年的威望和一张老脸,不断修书去向兵部、户部讨要军饷,这些士卒恐怕连安身立命的饷银都没有!”
“哼!更不要说蜀中、稷州、雍凉这些遭灾受难的地方,每天冻饿而死的人不可胜数!”
“难道这些,就不是高居庙堂的萧家和满朝衣冠禽兽的文武造下的杀孽吗?”
“萧重景的三儿子娶个偏妃,光一场婚礼大典,就要花去白银六十几万两,还要用去一千五百石桂花、两千石新鲜桂枝……”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天下的事坏就坏在这里,坏就坏在一朝独揽,萧氏一族乾纲独断!”
南宫春水没有料到,温彦钊这个平素里看起来邪里邪气,吊儿郎当的温家小毒物,居然会说出如此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话!
他更没有想到,他屠杀府衙官吏、撺掇百里洛陈起兵收掠西南各州郡,居然只是为了廓清脏官墨吏,给那些受苦百姓一个相对安定平和的环境。
温彦钊的话,字字句句敲在南宫春水心头。
这些话,既有少年的豪气,又有忧国忧民的正气。不禁让他想起了一百五十多年前,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那个手提天斩剑,自微末而起徒手创立北离王朝的英气少年——萧毅。
曾几何时,年不满二十岁的萧毅也曾指着当时还是大秦国都的天启城朗声慨叹,王朝无道,吾辈当手提三尺剑讨之!
是啊,活过六世的南宫春水似乎慢慢开始遗忘了当初的少年心性,面对不公与龌龊的也不想耗费心神去改变了。
‘姬虎燮、姬虞玑、李长生……还是南宫春水?或许连我自己都忘了!
当初那个与萧毅并肩而立,手刃敌军异人数万的意气少年,是否还存在了吧……’
沉静良久,心绪激荡的南宫春水终于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