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拱手准备下拜，被那小厮抢先一步抬起马文才的手臂。

低声道：“马公子，这里不是西都，世子不愿被人认出，这些礼法就全免了吧。”

马文才闻此言，双手在胸前一拱，低眉道：“臣下明白，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世子在这里不安全。请世子屈尊到后院喝杯茶。”

整个山头只有马文才一人认得他。这小郎君就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子。文侯最小的第八个儿子，西都最小的世子，司马拓。

小世子在此处遇见认识的人，心里欢喜，只是这样的地方，他只想站站。

轻轻摇头拒绝道：“茶我就不去喝了，你能带我去见你的父亲马太守么？”

马文才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张口就是见自己父亲。

他是来打听父亲行踪的么？文侯是要一个小娃娃来问自家父亲的行踪，岂不是太儿戏？

马文才拱手道：“家父在外征战，臣下也好久不见他老人家的面了，不知世子找我父亲有何事？”

见马文才婉拒了自己，小世子也不生气，转头继续看寺庙那群人吃饭。

半晌慢悠悠道：“如此看，你也欺负我年纪小。马文才你说，会不会有一日，我也会和这些人一样，讨一口饭吃？”

马文才不知司马拓为何这样问，天家血脉说这样的话又是何意？

他立马低头道：“世子何出此言呢？世子与我们不同，食得是一方的俸禄，享得是一世的太平，怎能与百姓相提并论？”

小世子嘴微微动了一下，自嘲道：“食一方俸禄，享一世的太平，这话我从小听到大，下了朝堂你也拿这话说给我听。”

马文才不敢再说，只低着头道：“臣下不敢。”

小世子猛地转头，正着脸色对着马文才说道：“我看马家是做将军府的家臣做久了，忘了你马家自己也是受约束的人了。

你大哥马文诚在将军府待了有十年，马家还要送自己的儿子做质子多久，才会明白寄人篱下苦楚？”

他是个瘦弱的男孩，说这话时眼神灼灼像在吐火。

马文才看了小世子一眼，低头不敢再看。只在腹内打算，小世子说这话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离间的话，放在一个别人口中说出，马文才当场都能拔剑砍了他。

可这话出自一个七八岁的小世子嘴中，马文才只会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