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老者低头，苍老眼皮垂下，压得瞳孔不再，不知他望着石桌，还是再悔过。

顿了许久，他又抬头，看着陈远，泪流满面：

“后生，剑道不该如此么？”

“不该的。”

陈远恍神，拿出了自己的锈剑，轻轻一笑，道：

“剑客应该是纯粹的，守护些什么，消亡些什么，认定好了方向，便要一条路走到黑…若是宝剑变成了杀人剑，心境黑白交织，那剑道……固然也永久停滞了吧。”

垂暮老者笑了，笑了很久，才回道：

“后生，我是他的心魔，囚禁于剑山……他死后，我才得已面世几息光阴……”

“那时候，他杀生夺剑，剑道未得大成，便固执，弑杀……”

“后来啊，我不知道，究竟我们谁才是心魔。”

“崆峒剑仙早就死了，死在剑山广纳弟子的那日……”

“而我，今日才得以活，后生…你很不错。”

陈远脸上并无悲喜，只是看着这竹林一片一片的凋零，石桌一点点的腐朽。

“万物剑……许是许多剑客追求的，但同样是无数剑客所达不到的……谁人能以光阴为剑？谁人能以大道为剑？谁人能操纵山川，握持湖海？”

“后生，你很纯粹，这剑山交由你，应当是不错的。”

垂暮老者的身形，随着竹林一起，渐渐消逝。

他即将沙化的头颅，却望着那星空深处，拖着长音，大声道：

“去他娘的——剑仙啊……”

陈远眼前的黑暗轰然破碎。

再睁眼，已是满目银光散落。

亿万道飞剑环伺陈远周身，还有枚帝丹已被剥离而出。

陈远眼前，适时出现一行小字：

【恭喜炼化：崆峒剑山（帝兵）】

【恭喜：】

【获得崆峒山老剑仙心魔传授剑道】

【剑道：98%（封锁中）】

【注：当前剑道感悟超出肉身承载，已达帝境，待您修为攀升至尊者，或肉身强度提升，或进入悟道极意状态，便可解锁剑道进度】

陈远睁开眼。

却觉得浑身通透。

只是眼光眺望向远方。

“好一个万物剑，好一个老剑仙……”

剑山如今已是陈远之物，便是瞬息可凝剑山，又瞬息可拆分亿万宝剑。

……

大日间。

刑泗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开口：

“方才那股子剑意……分明是大帝哇……”

虚空裂缝间。

八荒大帝怔住许久，才脸色凝重，轻叹道：

“两千载前混沌之幕开，你肉身投放于陆上神洲……如今不过勘日三命境界，怎就剑道感悟已达了帝境？”

“蚀渊大动干戈时候也便是这两千年……陈远啊陈远，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