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耸道:“既已坐实我这许多罪名,你还到此作甚?你问与不问我供词,都可定我的罪,你来此还有何用处?崔默之,我是朝廷四品大员,中枢宰执之臣,你只凭臆测便要断我罪过,我实不服。然我既已落到此处,已无力与你相争,你要杀便杀,又何必罗织罪名?”
崔言道:“重楼,你我同殿为臣十年,你岂不知我为人?我岂是公报私仇之人?何况我二人素无仇怨,我又何必要杀你?你大约以为我今日来,是为套你供词,定你罪名,是以不肯与我实言。然今日既非提审,又无记录之人,又无供词画押,我又如何定你罪名?你纵说出实情,我也不能据此定罪,此乃朝廷规制所在。况且依我大郑律法,纵然没有你的供词,我只以情理断案,也可定你的罪。纵然你是四品官员,我不能定你的罪,两位相公,当今圣上,也可据情理定罪,我又何必要套你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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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耸冷笑道:“你说的不错,蔡耸性命已全在你手上,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何必来。”
崔言道:“我今日来,不是为问你供词,定你罪过,实是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重楼。”
蔡耸道:“你既来了,只管问便是。”
崔言道:“重楼,你身为尚书右丞,中枢之臣,身份贵重,天下闻名,纵是品阶高于你的官员,哪个敢不敬重?你出身虽非士族,却也算是富贵之家,自幼锦衣玉食,从不知饥寒为何物。自你出仕为官,俸禄颇丰,你又非穷奢极欲之人,也不至缺钱使用,你却缘何为区区钱财做出这等事来?重楼,你所作所为,当真只为钱财么?”
蔡耸听了,却默然不语,竟自顾吃喝起来。
崔言道:“重楼,这桩案子前后因果我俱已想得明白,唯独这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只盼重楼能为我解惑。”
蔡耸放下杯箸,抬头看着崔言,闪动的火光下,一张脸上阴晴不定。崔言虽是背对着房外灯火,但桌上的油灯却正照在他脸上,只见崔言面色肃穆,目光恳切,蔡耸不由得长叹一声,道:“默之,我较你年长几岁,比你早入政事堂五年,初时我也做中书舍人。待你入政事堂时,我便升了尚书右丞,至今已有八年了。可你却后来居上,只三年间,便升任了尚书左丞,位在我之前,这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