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十二点开打,到下午四点打扫完战场,整个主要的作战部队连船都没有下。
操作火炮的学生们,连血都没有看到一点,整个战斗就结束了,真的是开战十分钟,打扫四小时。
南关城头,张盘手里拿着城下射上来的信,看着扬长而去的船队,心里犹豫不决。
书信里写的明明白白,外面全是建奴伤兵和死掉的建奴兵。还有一千多匹逃散的战马还没寻回,要自己安排人拿出去把那些战马都收了,也是大功一件。
信里明确指出,把那些死掉的建奴用来报功,那些受伤的,特别是被砍了手脚的万不能杀,要把他们送回女真人那里去。
并且指出自己人马太少,这南关城守不住,让自己早些退回旅顺口去,等到毛大师的军队回来。而且特别提醒在南关城的那些降军里有奸细,千万小心。
张盘犹豫再三,还是派出了几支小股的斥候,到各处查看战况。
很快,出去的斥候们返回报告,围困南关城的建奴已经全部撤走了,南关城暂时安全了。
张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好像逃不出升天了。
可是外面还有上千的人头,几千的伤兵 ,上千的战马在等着自己,现在自己也分辩不出谁是奸细,自己只剩下一千多人,那可怎么办?
张盘沉思良久,最后只能用个笨办法,把所有的降兵全都手脚相连反捆起来,关进大牢里。
这才放心留下几百人防守,放出斥候四处寻找散落的战马,自带一千人马出城,直奔建奴骑兵哀嚎之地。
张盘带着一千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建奴被攻击的地方前进,全程保持战斗队形,真的是处处小心,步步谨慎。
结果都快到地方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各种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都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了,也没听见哀嚎声。
张盘担心是陷阱,不敢上前,只派出十几人前去查看。
那十几人也是提心吊胆的摸进入堆里,可进去一看,几人大吃一惊,直接站起身来大喊:“将军,全是死的真奴啊。”
张盘闻言,心中大定,挥挥手,士兵们蜂拥而去,冲入战场。
进入自己眼缘的那只能叫一个干净彻底的战场,除了一具具分得清面目和分不清面目的尸体之外,一个个被扒得赤条条的,连一根纱都没有留下。
除了那些女真旗帜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张盘倒吸一口凉气,见过打扫战场的,但没见过打扫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的。
“弟兄们,大家清理一下,看看这有多少尸体。”
明军只能把那尸体一具具的抬到一边,没办法,这些尸体太乱了,好多已经是四分五裂,根本凑不出一个人的样子。
一千人忙碌了半个时辰,才把完整的尸体清理出来,一共一千六百一十三人,其他的那些脑袋碎了的也就懒得去数了。
张盘纳闷了,信上说有那些手脚受伤的女真人,不让自己杀,还让自己把他们送回女真人那里去,可现在哪有活着的女真人?这让自己如何是好。
张盘哪里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程风下达的一个没有经过大脑的命令。
他只让人砍了女真人的手脚,就没有想过这些人被剁了手脚之后,没有来得及止血救治,单是流血,就能把他们给流死。
更何况那些打扫战场的护卫们,把这些女真人扒了个精光,打扫得非常彻底干净。
这二月底的辽南,气候还是异常的寒冷。那些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手脚又被斩断,正在大量流血的女真人再英勇,在这样外寒内流的夹击下,没有一个女真人能活下来。
大少想帮奴儿哈赤建立拐子军的计划,第一次实施就被自己想当然的主意搞破了产。
找不到活人,张盘也没办法,只能把这些人的脑袋都割了送回城去,这才回头清理码头的汉军。
码头这一边的情况就好多了,凡是没有受伤的和伤势比较轻的都被带走了。
在这里的,除了死的就是伤的,虽说这里的人也是断手断脚,可没女真人那里被人齐齐砍断的那么断的彻底。
再加上这些汉军里大多数的人都只是穿着破烂的鸳鸯袄,并没有像样的盔甲。
这些破烂的鸳鸯袄程风也嫌弃,不让护卫扒拉,正因为如此,才没有被那些护卫扒个干干净净。
张盘到来的时候,这里的人还没有死绝,好歹还有几百个活着了。
张盘在苦战两个多月,伤亡大半,眼看着就要战败身死之际,莫名其妙的就把这仗给打赢了。
自己平白的得了将近一千六百真建奴的脑袋,八百七十个汉军的脑袋和四百多名伤残的俘虏。可自己连打赢这仗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张盘很苦恼,这让自己如何写战报?说是忽然天降神火,灭了女真兵?
还是写女真的黄台吉派人灭了女真兵!这两条,不管怎么写,都像是鬼扯,没人会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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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盘只能叹气,先把这些俘虏和人头带回城去再说,在安排人员挖个深坑,把那些无头的尸体,全部推进深坑一埋了事。
斥候们辛苦了两天,也只找到了五百余匹战马,大多都还有伤,其它的真不知道跑哪去了。
斥候们也不敢往金州方向找寻,害怕遇见女真人的斥候。
南关战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张盘除了得到那五百余匹战马之外,就得到了近两千四百多颗人头,四百多名俘虏,还有几百匹死马的肉。
其他的武器装备之类,是一根毛也没有得到。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张盘他活下来了。苦恼的是,他的文吏不知道这个战报该怎么写?
两天后,通过反复斟酌的张盘,还是遵照书信里的建议,放弃了南关堡的防御,把所有人员全部撤回了旅顺口。
南关堡成为一座无人空城。辽南城市攻防战的进程,还是回归了一点历史的原貌。
张盘活了下来,旅顺口没有失守,虽说原本的历史上,旅顺口也只丢失了两个月就被重新夺了回来,但怎么说也是丢过的。
现在,程风这只蝴蝶小小的翅膀,第一次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虽然说程风平时救了不少本应该被饿死冻死的难民,但那些都是与历史进程无关轻重的小人物。
但是张盘不是小人物,张盘命运的改变,有可能会对整个历史进程都会造成影响。
大获全胜的程风,带着一千多名俘虏,八百多匹战马,还有那成堆的武器,一千多套正白旗的盔甲,兴高采烈的走啦。
可走出没有多远的程风,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好像改变历史的轨迹了,原本应该战死在南关堡的张盘,这回没死成。
原本应该拿下南关堡,旅顺口,活捉张盘的杜度却成了阶下囚。
程风突然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历史的进程可能被自己改变了。
自己这先知先觉的本事,可能会因为这次行动彻底的丧失。
“唉,现在后悔也晚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风叹息一声,满载而归的喜悦,顿时也就消弥于无形了。
“杜度这家伙不能死,将来定会有大用。无论如何都想办法保住他那条狗命。”
程风想到这里,便鸣笛通知后面押阵的台中号侦探艇,提前返回青山堡去接两位神医到希望岛。
“你就告诉两位神医,希望岛上有两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受了外伤,需要医治。”
台中号领命,扬起满帆,顺风顺水顺洋流,真的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快速,只眨眼的功夫便跑了个没影。
二月三十日深夜十一点,舰队缓慢的驶入海豹湾。天空只有星光,没有一丝月色,舰队没敢直接驶入白翎河,只在海豹湾内下了锚休息。
三月初一,天刚放亮,舰队才回到白翎河码头,这天,正好希望岛乡民族小学开学。
台北号进入码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两位金人抬下船,安排在码头旁边的希望岛乡村民护卫队营房,把留守海岛的温山大夫请来,重新把这两财宝的伤口作了处理。
这才安排把战马牵下船,八百匹马,只一天时间,把个交州号搞得乌烟瘴气,不好好清洗两天,那船都没办法住人了。
战马下了船,这才押着战俘下船,暂时关押在白翎湾码头的库房里。
然后才是大捆小捆的往下搬武器。
岛上的岛民们没想到,船队只出去了几天,就带回来几百匹战马,一千多战俘,还有那成堆的刀枪弓箭。
当大家看到那一千多套,正白旗的盔甲被搬下船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些战马,战俘是打哪来的。
很明显,咱们打那个大胜仗啊。
看着自己的那些护卫队员们,一个个兴高采烈,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看得出来,自己的人没多大的伤亡。
除了那两个受伤的俘虏之外,也没有见你开什么别的人下来。岛民们也放心了。
等物资全都下了船,这才把所有二年级的学生集中琼州号上,他们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要返回齐鲁书院读书。舰队只留下三年级的几十人。
上午九点,李树初,戴铭轩来到希望岛,他们都没有想到,程家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见到这绿树悠悠,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两个人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当二人来到希望岛护卫营,见到被绑着的二人时,两老头不干了,转身就往外走。
李树初很生气:“沈老爷子,程公子,这二人是建奴,老夫不给建奴治疗。”
“真是的,还以为是自己人受了伤,急慌慌的来医治,早知道是建奴,老夫来都不来,这种人早死早好。”戴铭轩也很生气,那胡子气的呼呼的直往上跳。
沈有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也觉得,这种人一刀砍了事。
程风无法,只能自己出面解释:“两位老爷爷,他们可不是普通建奴,他们可是移动的金山,捅那建州老奴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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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是死了,那只是两具尸体,一点作用都没有,扔出去还不如一条狗有价值,好歹那狗肉还能卖点钱呢,他们扔出去狗都不吃,一文不值。
他们只有活着,活着才有价值,能给咱们带来好处,能成为钳制女真人的筹码,成为老建奴的心病。
所以啊,二位老爷爷,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这两条狗的命,不能让他们死了,死了咱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你看了,咱们这次的辽南去,凡是受了伤的女真人都被剁了,就这俩受伤的,咱们抬了回来医治,为什么只救他们俩,因为只有这俩家伙值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