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你今年二十三了吧?你二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是了,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你二十生日那天,为了招待兄弟们喝酒,你去赌了一场,裤子都输掉了,爬去陈四郎家,你偷了两只鸡。结果,还被陈四郎发现了,追着你,撵了两条街。是也不是?”
伺候在边的裹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焦彦郎脸皮涨的通红,又急又羞,说道:“二郎!几年前的事了,提它作甚!”
“你二十时,你在偷鸡摸狗;瞧人家李世民,还不到二十,与其兄五天打下西河郡!”李善道抖了抖康三藏的这道急报,说道,“且无论战前、行军途中,抑或攻城时,表现尽皆出彩。”
杨粉堆不知康三藏的急报中,都是什么内容,按捺不住,问道:“二郎,他怎么出彩了?”
“你看老康这急报中所禀:战前,因李建成、李世民兄弟所率之兵,皆是新招募的部曲,尚未操练,他两人担心部曲会不听号令,到打仗时不敢打,遂先与部曲约定军法,三军由乃整肃。……十三郎,粉堆,这叫甚么?”
焦彦郎、杨粉堆茫然不知李善道此问之意,两人答道:“敢问二郎,这叫甚么?”
“‘不教而诛谓之虐’,兵法云,‘三令五申’。只有先将军法,告与部曲悉知,然后为将者,才可行刑赏之事。建成、世民兄弟此举,即‘三令五申’。他兄弟两人可谓得知军法之道。”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善道略将李建成、李世民兄弟此举所含的深意,给焦彦郎、杨粉堆等解释过后,接着就康三藏所呈这道军报上的内容往下说,说道,“行军途中,兄弟两个与部曲同甘共苦,沿途有百姓奉果菜者,非买不食,所得之物,一概与部曲同分;而部曲有窃取者,就找到丢东西的人,原价补偿,同时也不责备偷盗的部曲。……哼哼,哼哼。”
焦彦郎挠头说道:“二郎,你咋又哼哼起来了?”
“妙招,妙招啊!十三郎、粉堆,建成、世民兄弟的这几个举措,实是收买民心、收买士心的妙策高招啊!尤其是原价赔偿,但又不责盗者,端得妙招!既收了民心,部曲新募,若就按军法惩之,恐会失了军心,这么做的话,又不伤军心,且使部曲咸感其恩,是又收了士心。”
焦彦郎、杨粉堆品味了下,俱皆应道:“不错,二郎说得是,这招确是高明。”
李善道继续往下说,说道:“你们再看他兄弟俩的这一举为,百姓献果菜者,兄弟俩以钱购之,却献牛酒、香案、车舆者,兄弟俩不受,劳而遣之,云,‘此隋法也,吾不敢’。嘿嘿,嘿嘿。……十三郎、粉堆,这是在搞政治宣传啊,在向西河郡的百姓们表明,他们是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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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再看这里,甚至因为考虑到给他们献东西的人,可能也不富裕,家产有限,他兄弟两个居然用‘终日不食以谢之’!”自权位日重,李善道很少再说脏话,这会儿忍不住了,骂了句“他妈的”,带着极是赞赏的语气,用贬义的词来形容,说道,“处心积虑!处心积虑!竟能做到这种程度!”凭着前世对李世民的一些了解,猜测说道,“这招,或应是李世民的主意!”
“二郎,为何可能是李世民的主意?”
李善道含糊地说了句“猜的”,一语带过,继续说急报上记述的内容,说道:“兵至郡治,攻城时,兄弟两人不披甲,亲到城外招降,城外百姓有欲逃入城中者,人无问男女小大,并皆放入。……此攻心计也,是在向城中宣示宽容。郡丞高德儒不降,於是攻城。
“飞梯才架上城墙,部曲俱皆争上。……十三郎、粉堆,收买士心之策,此时出了效果啊。郡司法书佐朱知谨等引兵於城上响应,此是攻心之计亦得用矣。郡治遂破。破城以后,只杀了高德儒,自外不戮一人,秋毫无犯!……十三郎、粉堆?”
焦彦郎、杨粉堆应道:“在。”
“这世上真有天纵奇才乎?”
李建成、李世民是不是天纵奇才,焦彦郎、杨粉堆不知道,可在他俩眼中,李善道绝对是一个寻常人不能用之相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