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抽个烟?"
我记得有一次我开车到了一个比较偏的桥上,基本已经没人了,我下了车抽颗烟,看了半天桥下面——现在的很多城市里桥下面的水看着深其实很一般的,我看到很多的波光粼粼,但其实没有堤坝挡着就会很浅,然后我捋了捋,一切都顺了——反正也没人依靠我,然后他们死了让我痛苦不如我先死让他们痛苦,这主要是亲人方面,我已经在遗嘱里写了让他们帮我发小说啥的...发不出去的,这玩意我太懂了;至于感情方面,我没啥追求了,我对别人也尽力了,别人对我也尽力了,但是大家还是谁都捞不出来谁,唉,算了吧;友情...他们会鄙视我的,但是鄙视完了还是会想我,因为我是他们人生里最不同的一抹光,比如他们都是黑白但是我是彩色,姿彩太多了大哥,你不会再见到这种人的...所以,我没有对不起他们...
然后我这样想的时候,有一哥们儿,大概是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过来给我递烟跟我说话——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跑出来的,因为我过来很久了,又不是第一次跟自己开这种玩笑,我还怕别人把我捞起来呢!
"抽你妈,滚!"我跟他说。
"弟弟,坚持就是意义啊,你坚持不住那就失败了..."他跟我说了这么一句,因为我那时本来也迷迷糊糊的,然后等我回头这小子已经不见了...不然先打他一顿解解气也好,说实话,有时候我感觉张良帮人捡鞋其实就是这类事,完全是你大脑里的一种影像,谁给的不重要,意义很重要——你还没到时候,你不能轻易放弃你的生活——所以...
我现在都记得那个哥们儿的脸,干,活像孟小倩她爹...
后面在北京,我撬别人的活,被一帮人揍了一顿摁在车顶盖上要砍我的手,我还在那里贫嘴,说‘大哥你非要砍的话砍左手行不?右手我留着打飞机,左手实在不习惯’,给大哥气笑了...当然,后面他们也没砍我的手,因为我压根不怕你砍了也没用,而且,我的帮手也到了...那个大哥也是一副倩倩她爹的那种长相...
所以让我说什么好呢,一个人有一万种活法,同样的相貌,活出来的模样可以有一万一亿种,然后,据我观察其实分别没有那么大。
我和倩倩她爹见了一面,看了看就过去了,因为那时候对我来说他这种人压根跟我不是一个档次,我不太会和他来往的。结果过了俩天我送倩倩回家(没忘了吧,她家跟我住得特别近,纯邻居,差一点点就在一栋楼上了),她和我说话了——
"我爸爸晚上想和你坐坐,喝点酒..."
"理由呢?"
"啊?他想跟你喝酒,你问我理由?"
"也对...我想想..."我真想了想,因为我不太想和倩倩周边的人来往,因为她穷得要命...但是吧,穷这个事不怪她,我倒挺好奇他们是怎么个心态过这种日子的,我这个人吧,打小没穷过,还真不知道穷是个什么状态,所以我就答应了,我倒想看看她爹突然要跟我喝酒是操的什么心...
其实没什么心,倩倩她爹单纯就是有了点好酒舍不得一个人喝,然后问到我就住在附近,叫我过去喝一点酒罢了。那时候倩倩她爹在我家小区正对面的一个鸳鸯楼(就是一条楼梯左右分别通向俩幢楼那种布局,俗称‘鸳鸯楼’)租了个小屋,大概四十几平米,一进门是一个过道,右手边是厨房,挨着是一个洗手间,接着进去有一个挺大的屋子,然后出去是一个阳台,意思就是再往后就没了。你知道,我看到这个格局第一时间想的是——倩倩住哪呢?因为看这个样子她只能住在中间那个大屋子里,那个屋子又没什么遮挡,这不就跟她爹住一间了吗?都二十多的人了,不太好意思吧...
然后她爹在厨房炒菜,我就这么问倩倩了。
"就住在中间这个屋子呀!"
"那你起夜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穿个裤衩胸罩就下地,你爹不就看见了吗?"
"我有睡衣的大哥..."
"哟哟哟,笑话我不穿睡衣呗..."
"你爱穿不穿,本来就是你要问的,你这个人就是无聊..."
"我无聊?靠!我就没见过..."
但是这时候倩倩她爹也进来了,我就再没有聊下去——不理解就是不理解,我刚上初中就有自己的房间了,那时候甚至老是做梦有鬼从壁橱里爬出来啃我脚踝,我也宁愿一个人住,你让我想象都二十几岁了还和家人住一起那我真想象不到——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呢!虽然傻了吧唧的,但傻子就不是女人了吗?就便你穿睡衣,那换上睡衣的时候不也得不得劲吗?怎么着,就让你爹看着?那不就是岛国的《兽父》了吗?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居然也能不了解比我还穷的人,在我概念里我自己就是个穷人,怎么可能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呢?不科学呀!现在看来我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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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就我自己来说,我向上向下都可以兼容,我不觉得穷富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人的一种经济状态罢了,不代表这个人的全部,只能说是现在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他的一种生活状态罢了——甚至,我说句实在话,那时候我就觉得老侯的路走不远,他欲望太强了,拼命捞钱,迟早会跌个狗吃屎的。因此上,倩倩她爹的状态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一泡酒喝下来以后我就觉得,恐怕倩倩她爹的经济状态这辈子很可能就这样了——桌上四个菜,花生米,土豆丝,猪蹄猪肝拼盘,还有一个甜腻腻的鱼香肉丝(我是一口没动,太甜了),我大部分时候在那里扒拉花生米——花生米,用东北话说就是‘耐扒拉’,别的菜都吃完了它还在那里坚挺着呢,所以我扒拉它就行了,回家还饿的话泡个方便面就是了。然后我和她爹聊天,发现虽然被他一脸狐疑地瞪视过,但他看在俩瓶汾酒的份儿上就不跟我计较了,喝到中间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他对自己的生活还挺满意...
这个话怎么说呢,我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