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被顾二伯扛在肩上，一路颠得头昏脑涨，待顾二伯把她小心地放下来，她已经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顾二伯和阳星曜一边一个站在她两侧，刚想问她些什么，就见黎明曜左右脚开始打架，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顾二伯赶紧把黎明曜扶起来，只见她脚步虚浮，根本站不稳。阳星曜刚开口说“把曜儿”三个字，黎明曜就往前一倾，“哇”的一声，吐了。

黎明曜吐了站在对面的阳星曜一身，惊得他赶紧躲开。顾二伯刚要去给阳星曜清理衣服，又要扶着黎明曜，两旁照顾不上，急得不行。阳星曜皱着眉头看着被顾二伯架着，吐得刮心搜肠的黎明曜，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说：“顾二，你先照顾小姐吧。”说完，自己掏出帕子，无比嫌弃地开始处理自己衣服上的呕吐物。

横竖也不冷，阳星曜索性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石头上。黎明曜也终于不吐了，顾二伯扶她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两个人都在喘气。阳星曜看着轻轻拍着黎明曜的背给她顺气的顾二伯，突然一笑，说：“顾二，你比我这个父亲对小姐还要细心啊。”

顾二伯手下一滞，默默地放下手，回头说：“小姐金枝玉叶，我们做下人的照顾小姐，是应尽的本分。少主这么说，倒让顾二惶恐了。”说完，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黎明曜一旁。

阳星曜摇摇手，说：“不是说你不好……”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索性一挥手，转过头去，看其他人什么时候过来。

离开了顾二伯的扶持，黎明曜根本就自己坐不稳。她摇摇晃晃的，尽力想保持自己的平衡，但是天不遂人愿，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要倒下去。顾二伯只得重新坐在黎明曜身边，小心地扶着她，既不能过于亲密，也不能坐视不理，尴尬非常。

黎明曜虽然身上没力气，东倒西歪的，但是心里把阳星曜骂了一遍又一遍。顾二伯现在顾忌着阳星曜，不敢像以前那样贴身照顾，导致黎明曜现在硬撑着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她不管不顾地一把扯住顾二伯的袖子，把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顾二伯的手臂上，倒逼顾二伯来扶住她。顾二伯抬眼看了看阳星曜，看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放心地结结实实让黎明曜靠着。

人慢慢聚拢了过来，阳星曜看看回来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了，且都是能干的那一部分，果断地回头对顾二伯说：“走！”

黎明曜微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剩下的人呢？不管了吗？”

离得近的几个人听见了黎明曜的话，纷纷回过头来看着这边。阳星曜转过来，皱着眉头问：“你……是什么意思？”

黎明曜喘吁吁地说：“剩下的人，你让他们去哪里？”阳星曜说：“有这些人，能保我们逃走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见不到我们，应该知道去哪里。要是他们不知道，或者去不了，那也就是没用的，自然没必要留着了。”

黎明曜拉了拉顾二伯的袖子，示意他把自己扶起来。顾二伯担心地看着黎明曜，只见她轻轻点点头，撑着顾二伯的手，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虽然身高不够，虽然站得不太稳当，但是黎明曜小小的身影像一根细细的树苗，直挺挺地立着，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黎明曜喘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说道：“这些人跟着你，从阳明关跑到这里来，又都是你的手下，拼了命也要为你做事，难道只因为你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爹身上那莫名其妙的血脉？还不是为着你这个人！你既然是他们的领导者，那就麻烦你，负起责任来！就算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也不要把他们当成草纸，用过就扔好吗！”

黎明曜又喘了好一阵，才接着说：“身居高位者，享受着特权，难道不应该用这特权，好好保护自己的手下吗？这是皇族的责任啊！”

黎明曜的声音很轻，气势也不大，离她远一点的人就听不见了。顾二伯神色复杂地看着黎明曜，阳星曜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怒。

顾二伯轻声开口：“小姐，我们在这一路各处都有接应地点，他们就算是没跟上我们这支队伍，只要去了接应点，定会有人照料他们。小姐放心，少主不会抛弃我们的。”

黎明曜呵呵一笑，转头看着顾二伯，口中喃喃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头一歪，就倒在了顾二伯的肩膀上。

“小姐！”顾二伯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黎明曜。阳星曜回过头，说了声：“走吧。”顾二伯就抱着黎明曜，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