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并不知道顾二伯在房间里这件事。她和辛夷回房间里，等着黎阳晖来给她消息，好去见顾二伯。黎明曜从心底里相信顾二伯，这么多事情经历下来，顾二伯在她心里，更像是一个关心爱护她的长辈，亲切又温暖。她相信，顾二伯不来见她，一定是被杨大人控制住了。

只要她一直坚持，总能见到顾二伯的。她一直坚信着。

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见到了顾二伯。

黎明曜以为自己会要坚持很长时间才能说动杨大人放她去见顾二伯，没想到，顾二伯居然自己出现在了黎明曜的面前。

顾二伯见到黎明曜，没了以前的亲切温和，而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口称小姐。黎明曜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你真的……是顾二伯吗？”

顾二伯点点头，说：“当然是我，小姐。最近一直没来见你，是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本来，黎家雇我护送小姐到陇州的。但是在阳明关这里，黎家的人自己来了，我的任务自然就完成了。”说完，他用黎明曜再熟悉不过的笑容笑了一下，说：“一路上多蒙小姐相助，顾二铭记在心。也愿小姐往后一路顺风，平安到达陇州。”

黎明曜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熟悉的顾二伯仿佛换了一个人，说出来的话都不像他的话。但是，这个人真真实实地站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或许，一切就像顾二伯说的，就是个交易。黎家出钱，顾二伯接单，现在他护送的“货”已经有人接手了，他自然就功成身退了。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合理的冷酷无情。

黎明曜点点头，站了起来，慢慢往房间外面走去。一路上，杨大人、顾二伯、黎阳晖都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她想听什么呢？

黎明曜自己也不知道，就在她身后，刚才还平静如水的顾二伯瞬间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他忧心忡忡地看着黎明曜往外走的身影，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被黎阳晖和杨大人两道警告的眼神制止住了。

又过了两天，黎明曜终于答应要启程了。她平静地听从杨大人和黎阳晖的安排，带着辛夷坐上了一辆大车。因为天气渐暖，阳明关的民风又不像京城那样做作保守，所以，车上的帘子都是掀开的，一来透气，二来可以让黎明曜看到外面的街景，解些烦闷。

车子缓缓驶出城门，沿着官道上一路往下。走了一会，黎明曜突然看到路边的林子里，顾二伯站在一棵树的旁边。他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那男人长的普通，但是一眼看去，浑身上下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威仪，仿佛已经习惯了身边所有人都低他一等似的。顾二伯看到黎明曜她们的车子来了，就指给他看。那人顺着顾二伯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睛紧跟着的车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车里的黎明曜，用眼神锁定了她。

想到顾二伯前天的冷漠，黎明曜本不想理他的，但是顾二伯在那个男人身后探头探脑想看清她的样子，让黎明曜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另有隐情。她还是没忍住，探出头去叫道：“顾二伯！顾二伯！”

只见顾二伯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被身旁的男人拉住了。顾二伯收住了脚步，低下了头，竟是对着那个男人回身行了一礼。

顾二伯重新站回了男人身后。黎明曜回头叫道：“黎阳晖！那是顾二伯！你去帮我把他叫来我有话问他！”

黎阳晖拍马上前，顺着黎明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排排树木，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黎明曜愣住了，喃喃地说：“刚才明明就在那里的……”黎阳晖笑着说：“是不是小姐眼花，把路人认成顾二伯了？”黎明曜点点头，说：“大概吧。”又回车里坐好。

中年男人的脸像是在黎明曜的脑袋里刻了一个烙印，回想起来，一片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