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看着面前的孩子，艰难地张了张嘴。赖家的四儿子没听清，凑到黎明曜面前，轻声问她：“你在说什么？”

黎明曜艰难地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终于听清楚了。

“你的姐姐们，很担心你啊。你弟弟呢？”

赖家四儿子的扭曲了一下，退后两步，和黎明曜拉开距离，转过去说：“你不配问我弟弟。要不是你，我和弟弟也落不到今天这田地！”

老大哈哈一笑，说：“你问他弟弟？正在烨卫城最大的相公馆里，吃香的喝辣的，被好好培养着呢！”

赖家老四咬着牙，死死盯着黎明曜，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拜你所赐！你说，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弟弟！”

黎明曜摇摇头，艰难地说：“你错了……”赖家老四怒吼道：“我错了！我错哪里了！我错在相信你会帮我们！我错在劝爹爹把姐姐卖给你！我们一家都错在过于相信你这个狗娘养的贱女人！”

黎明曜情知这会子和他说不通，只好问：“我的婢女呢？”

老大哈哈一笑，说：“大概被谁带回家快活去了吧。”黎明曜摇摇头，说：“把我们放了，你要什么，和我说。让你的人不要动我的婢女。”

老大摸摸自己的光头，说：“有女人在面前，我不让他们动，这样不行啊。”黎明曜的嘴角已经快裂开了，但是她还是继续说：“顾二伯很快就来了，你动了我的婢女，不怕顾二伯他们来了，对你不利吗？”

老大眯着眼睛看着黎明曜，朝她身上啐了一口，说声“晦气”，就摔门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了赖家老四和黎明曜，还有门口看门的几个小孩子。

赖家老四坐在一旁，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平静。黎明曜转过头，想和他说话，谁知他一抬手，对黎明曜说：“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乔老大能抓住你我就很开心了。我们受的苦，我一定会让你再受一遍的。”

黎明曜艰难地说：“那估计要让你失望了。乔老大不会这么做的。”赖家老四愤怒地站了起来，说：“乔老大答应我的！他一定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黎明曜摇摇头，说：“他是老大，考虑的是整个镇子的事情。如果折磨我对他有好处，你不用说他都会这么做。如果我身后的势力过于庞大，而他又发现自己被骗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你了。”

赖家老四恶狠狠地盯着黎明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黎明曜接着说：“他叫你师爷，肯定是因为他们这里没人读书识字，而你正好进过学，所以他让你做的一定是写字记账这类事情，具体的事务是不与你商量的，我说的可对？”

赖家老四的目光从愤怒转为惊疑，还是一言不发。

黎明曜接着说：“他养着你，肯定也答应过会去烨卫把你弟弟救回来。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具体行动，你问他，他的回答肯定是，时机未到。我说的可对？”

赖家老四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眼神里透露的已经是怀疑了。

黎明曜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嘴角流了下来，伸手一抹，原来是话说太多，嘴角裂开流血了。她也没管，继续说：“你在这里问他要过纸笔，继续读书吗？他是怎么回复你的？”

赖家老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纸笔太贵……”突然他反应了过来，恶狠狠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黎明曜继续说着：“一个抢劫为生的土匪头子，自己住大院子，却没钱供你读书，你觉得你自己相信吗？他们的账本都是你写的吧，你自己回忆一下，他们每次的进账是多少，纸笔书籍多少钱。你再想想，他们是真买不起，还是根本就不想给你买。”

赖家老四的脸唰的一下抄的惨白，他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黎明曜趁热打铁，再加一把劲，说：“你再想想，你在家时读书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爹的那点工钱，够不够你和你弟弟读书的。不够的部分，又是哪里来的。”

黎明曜用流血的嘴缓缓说出最残忍的话：

“你和你弟弟读书的钱，是你爹卖了你的姐姐们，才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