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说：“老爷说的是让我们伺候好小姐，等小姐回去了再重重地赏我们。”黎明曜又问：“还有谁有什么交代吗？”李氏想了想，说：“李奶奶昨天特意来了一趟，说小姐要住过来，让我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话不方便回老爷太太的，可以直接告诉李奶奶，她去回老太太。李奶奶说，小姐是心昴小姐的女儿，就像她的孙女一样，让我们好生照看着才行。”

黎明曜点点头，给了她三百钱赏钱。李氏磕头谢恩，好久才出去。李氏一走，黎明曜默默吃着晚饭，听辛夷在一旁说：“李嬷嬷一直都很关心小姐，以前就常常过来问候小姐。小姐服毒刚醒的那天李奶奶就来问候过，只不过小姐刚睡着，怕是不知道李奶奶来过。”黎明曜突然想起来，确实那天辛夷好像在和谁说话，不过她实在是困，也就没计较。

这个李嬷嬷，倒是值得关注一下。

李嬷嬷背后应该站着的是老太太。青庄和致远背后是温行和温言。辛夷还不知道是无意中帮着谁。佩兰太小，只有丁香一个可用的，可惜是个老实的，没那么机灵。黎明曜只觉得自己身边长满了小眼睛，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更何况，往她院子里扔死老鼠的人到底是谁，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总不见得是今上派人扔的吧。

想到今上那张高深莫测却又一片慈祥的脸，黎明曜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扔下筷子，一口也吃不下了。辛夷过来收拾了剩菜端下去，沏了茶放在黎明曜面前，才和丁香佩兰一起去吃晚饭。黎明曜对着灯坐着翻书，没一会就睡着了。

黑甜一觉睡到天亮，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黎明曜赶紧翻了身起来，只见外面辛夷和丁香已经坐在一起做针线了。黎明曜叫了一声“辛夷”，两个人赶紧放下绣绷过来。黎明曜一边起床一边说：“怎么不叫我一声？”辛夷说：“看姑娘睡得香甜，就没叫。李嬷嬷说了这两天小姐先好好休息，课程后面再说。”

住在这边小院的几天黎明曜过得非常开心。这里的房舍比芷兰苑要大很多，也没有烦心事来搅扰。直到十天以后，宋三小姐的帖子再次出现，黎明曜才重新烦恼起来。

等皇帝出现在黎明曜面前，她已经在内室坐了好久了。皇帝疾步走进来，说：“临出门前遇到了些事情，来晚了。曜儿可等急了？”黎明曜站起来，笑着说：“没有。今天就是专门为了等圣上来的，怎么会着急呢。”

今上坐定，喝了口茶，叹道：“没想到曜儿也怕我。当年你外祖母和朕那可是真心相待，有什么说什么。本以为曜儿也可以这样……”黎明曜给今上斟了茶，笑着说：“我自幼没有见过圣上，自然不比外祖母和圣上一同长大这份情谊，在圣上面前难免拘束。圣上既然怪罪，那我尽量改就是了。就是希望圣上到时候不要治我不敬之罪就行了。”

今上哈哈哈笑得特别开心，拉着黎明曜的手，说：“你要是能在朕面前嬉笑怒骂一切如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治你的罪。”说完，黎明曜以为今上该放手了，谁知他居然就这么拉着她的手，意义不明地看着她的脸，一时也没松手的意思。

气氛一时很奇怪，黎明曜轻轻挣了一下，居然没挣脱，也不好太用力，只得就这么站着。突然，老皇帝手中发力，直接把她拽进自己怀里，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就这么紧紧抱着。

这一惊可是不小，黎明曜生怕老皇帝做出什么不轨举动，但又不敢太过挣扎，只能轻轻扭动身体，轻声说：“圣上，这样不好。我……我……”今上带着鼻音的声音在黎明曜耳边响起：“别动，曜儿，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很久很久没这么抱过别人的，我都快忘了拥抱是什么感觉了。”

黎明曜心一软，就真的站着没动。老皇帝继续说：“后宫皇后就不用说了，见到朕就像臣子一样，中规中矩，虽然母仪天下，却不像夫妻。妃嫔们想讨朕的欢心，手法层出不穷，看着不像夫妻，倒像勾栏里女人的手段，看着心烦。宫女就不用说了，看到朕话都不会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看着就讨厌。以前有玉衡，她能和朕好好说话，也能和朕拍桌子吵架，吵完架第二天就忘了，有事还能站在一起商量。玉衡，玉衡，你在哪里！”说着，老皇帝真的就呜呜地哭了出来。

黎明曜叹了口气，伸出手环住老皇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当年爷爷哄她的语气轻轻说：

“不哭不哭，所有坏事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