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咽下嘴里的一口包子，微笑着说：“好。”倒把温老爷弄得没话说。他沉默了一会，问：“你都不问一声为什么吗？”黎明曜笑着说：“如果可以说，爹爹早就告诉我了。如果不能说，我问再多也没用。爹爹有爹爹的苦衷，做女儿的怎么能勉强爹爹做办不到的事情呢。”

温老爷叹了口气，说：“你这性子，既像你外祖母，豁达开朗，又像你母亲，温柔体贴。爹爹这么做，也是想让你平平安安一辈子。曜儿，你一定要体谅爹爹啊！”黎明曜乖巧一笑，说：“好，我一定做爹爹的乖女儿，平平安安一辈子！”

温老爷看目的达成，就准备走了。临走前温老爷说：“芷兰苑已经收拾出来了，但是气味一时散不去，花木也要重新移栽。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暄莞的院子里可好？如果有什么缺的，你就告诉大嫂。如果有什么要拿的，你就让人回去拿就是了。过两天做工的一来，可就不太好进去了。”黎明曜想了想，说：“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哥哥们送的东西还有一些书，我想拿回来。其他的倒也不缺。”温老爷点点头，转过去对温行说：“你安排几个人陪你妹妹回去取东西吧。”温行说好，温老爷就先去铺子，留温行在这里照应着。

黎明曜笑眯眯地看着温行，说：“麻烦二哥哥和我们去一趟吧。丁香，你带着佩兰在这里收拾屋子。”温行点点头，看着辛夷，脸一红，走到了黎明曜身边。

一路无话，黎明曜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走到芷兰苑门口，辛夷看到自己精心照料的花草都枯败了，眼睛一红，差点就哭出来了。黎明曜安慰她说：“后面还会种新的花草，芷兰苑一定会恢复以前的样子的。”

走进院门里面，死老鼠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血迹也擦干净，只留下淡淡的腥臭。黎明曜捂着鼻子走进屋子，和辛夷一起翻找着东西。沾染了老鼠血的就不动了，干净的就拿出来。万幸的是那些书都因为都放在书箱里，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外面摆着的湖笔、歙砚、徽墨块，还有一刀一刀的宣纸，都毁完了。

辛夷把衣服都搬出来检查，箱子里的没啥事，外面挂着的只能扔了。再检查以前收起来的各样贵重物品，也都没事。辛夷把架子上的一个大漆盒子小心地捧下来打开看，发现里面完好无损，长出了一口气。温行好奇，走过去问：“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辛夷还来不及盖盖子，温行的脑袋就凑过来了。

盒子里，一对玉镯静静地躺着，一张花笺放在上面，写着一个八字，另一边空荡荡的空着。

温行脸一红，转过头对黎明曜说：“原来妹妹一直留着啊。”黎明曜说：“二哥哥送的东西贵重，怎么能随便摆放呢。辛夷可上心了，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喏，那边还有一个箱子，都是二哥哥送来的玩意，每次拿出来玩过以后，辛夷都要擦干净了才收进去，养护得可好了。”辛夷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了，赶紧扭头去收拾别的东西去了。

温行看着辛夷的背影，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说：“妹妹身边有这么个妥帖人，我也放心。”黎明曜笑道：“辛夷也大了，我也在想给她找个好归宿，寻一门好亲事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温行还没说话，辛夷就急匆匆地冲过来跪在地上对着黎明曜磕头有声，说：“求小姐不要嫌弃我，不要把我嫁出去！我情愿伺候小姐一辈子不嫁！”

黎明曜赶紧把她拉起来，说：“跟着我有什么好，自己去过安生日子，难道不比伺候人更好吗？”辛夷挂着泪花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憋了半天，说：“小姐一定要我嫁人，我一头碰死在这里，也不嫁别人！”

当着温行的面，黎明曜也不太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说：“不嫁就不嫁吧，我养你一辈子就是了。”辛夷又磕了个头才肯起来。温行也说：“算了，辛夷真不想嫁人就留在温家，也不是养她不起。”黎明曜斜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收拾了一上午，倒收拾的差不多了。书箱最重，衣服不多，被褥什么的暄莞院子里都有。十五六个大箱子一字排开，放在芷兰苑门口，辛夷手里拿着两个大大的衣包装着一些贴身衣物，温行则扛着一箱细软，亲自搬运。

慎行带着一辆车出现在了芷兰苑门口，说：“二爷，黎姑娘，大爷让我来传话，说小厮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和辛夷上车先回去，东西等会就送到。”黎明曜点点头，和辛夷上了车。

到了院子里，放下衣包，黎明曜郑重地问辛夷：

“辛夷，你到底怎么想的。不可能真一辈子不嫁，在我身边做婢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