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姐姐，你看，昨天我们就说了不去的。”辛夷赶紧来开门，看到泽兰身后跟着四个老婆子，抬着一乘小巧的暖轿。泽兰几不可闻地摇摇头，说：“辛夷妹妹，你还是劝劝姑娘，快些跟我们去吧。”

辛夷看着后面四个老婆子不像吴嬷嬷那样精致，都是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只得应了一声，赶紧进来告诉姑娘。黎明曜听了辛夷的描述，沉吟了片刻，说：“请泽兰和四个老嬷嬷进来吃杯茶。”

“我们就不进来了，姑娘快和我们去吧。辛夷妹妹快请姑娘出来。”泽兰看了一眼后面，催促辛夷。辛夷绞着手帕说：“泽兰姐姐，不瞒你说，我们姑娘没准备要去，所以还没妆扮好。你看这天气寒冷，让姐姐和嬷嬷们在外面等着，实在是于心不忍。你们先进来吃杯茶，休息一下，我给姑娘快些妆扮好了就去。”

“那你们可快点！老太太等着呢！”前面右手边的一位嬷嬷粗声大气地说。辛夷不敢怠慢，赶紧说了声“是”，就把五个人请进芷兰苑。芷兰苑很小，五个人在外间坐着，通过帘子的缝隙能看到黎明曜在内间梳妆更衣。

泽兰看到辛夷跑来跑去的身影，给黎明曜换上衣服，又把姑娘扶到妆台前，给姑娘梳头上妆。瘦弱的黎姑娘套在略显宽大的衣服里，露出来的脖颈显得格外细。黑油油的头发在辛夷指尖翻飞，被一枚枚钗钿固定住。最后，辛夷似乎在劝姑娘用一点胭脂，但是姑娘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微微颤动了两下。可是辛夷似乎坚持这么做，黎姑娘也只能同意了。

一盏茶的功夫，辛夷扶着黎姑娘，慢慢走了出来。

泽兰看着面前的黎明曜，不由得心生可怜。说起来是黎家姑娘，在温家是和大小姐二小姐一般的吃穿用度，但是这一身素净的衣饰，处处显示着黎姑娘生活的困顿。红玛瑙的步摇，正红的胭脂和大红羽纱的斗篷是身上仅有的亮色，但是这鲜亮的红色衬托出的不是年轻姑娘的鲜妍明媚，而是黎家姑娘的楚楚可怜。衣服明显大了一圈，穿在身上有些不合身，想来也是没人想到给她新做去的。再想到自家二位姑娘今天的一身打扮，泽兰不由得替黎姑娘暗暗担心。

黎明曜对着泽兰微微点头，就由辛夷扶着上了暖轿。四个婆子抬起暖轿，泽兰和辛夷跟在轿子旁走。

终于，来到这里第一次，黎明曜离开了小小的芷兰苑。

轿帘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冬日的寒冷。黎明曜伸手把轿帘掀开一条缝，想看看温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泽兰正好站在这边。她看到黎明曜掀帘子，就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黎明曜摇摇头，把帘子放下了。

唉，啥也没看到。

过了好一会，黎明曜感到轿子被放下来的震动。热闹的声音从近处传来，让人忍不住就高兴，就想笑。

那是人家的热闹。黎明曜提醒自己。别忘了，今天是来赴鸿门宴的。

落了轿，泽兰和辛夷一边一个把黎明曜扶了下来。黎明曜还没什么力气，只能靠在辛夷身上，由泽兰引着慢慢往里走。轿子是落在二门前的，东西跨院里面传来了许多女孩子热闹的叫喊，夹杂着花炮的声音，热闹是溢出来了的。刚下轿，就有两个丫头跑进去叫道：“黎姑娘来了！黎姑娘来了！”

人声瞬间都停了，爆竹声显得格外响亮，不经意间做了黎明曜登场的背景音乐。花炮的闪耀和灯笼的明亮化作黎明曜眼中的星光，又折射出去，投在了温家每个人的心上。在这热闹的声音和耀眼的光芒中，黎明曜闪亮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