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世雄牙呲欲裂道:“我已让了他半辈子,难道我还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拱手让给他!”
孟芯儿猛地甩开他的双手,挥手便是一记耳光——以戏世雄的武功居然没有避开这一记耳光。
他并不是避不了,而是不愿避。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人,好像第一次见到他:“我和世英从一开始就是互相爱慕,几时需要你来成全!”
戏世雄如被人一拳打中胸口,连退数步,已然无言以对。
孟芯儿似已气疯了,紧接着道:“听闻世英的死讯时,我甚至恨不得随他而去!要不是我发现自己竟已怀了幽儿,我又怎会嫁给你这个畜生!”
戏世雄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已在枕边躺了多年的妻子,失声道:“你……你!”
这一刻,他好像想明白了一切。
孟芯儿本是一个传统的女子,为什么却在丈夫死后不久就投入了他的怀抱?
因为她要保护腹中的胎儿,也要以此在暗中查出戏世英死亡的真相。
她真的查了很多年——直至今夜,她终于确认了亡夫的死因。
若不是戏世雄在今夜发现了妻子的异常,或许他会在睡梦中被送去阴曹地府。
“所以……所以幽儿并不是我的骨肉?”
戏世雄宛如被抽去了脊梁,嗵地坐在了地上。
孟芯儿满目讥诮地看着他,冷笑道:“不错!当我发现自己怀上幽儿的时候就知道,我必须尽快接近你,晚一个月都不行!”
是的。
但凡她再晚一个月嫁给戏世雄,戏世雄必然会从她怀胎的时间去猜测谁才是小幽的亲生父亲。
真相大白。
戏世雄仰天狂笑。
笑着笑着,两行泪水已从他眼角滑落。
良久。
笑声已止,泪痕已干。
戏世雄缓缓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双沾满猩红的双手。
脚边,是一具无头尸体——尸体旁是一颗死死瞪着他的人头。
那双眼,至死也不能瞑目。
他慢慢地坐到床边,目中又留下泪来,同时已在脑海中组织出十几种解释妻子忽然暴毙的理由。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窗边曾有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和他一样泪流满面。
这一夜,小幽缩在自己的被窝里一夜未眠。
任性的小姑娘已在这短短一夜里忽然长大——她已决意要报复这位曾经的父亲。
是以,当一缕晨光射入她的卧室时,她又变成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对于母亲的失踪、父亲的冷漠,她都完美表现出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反应。
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又毫不吝啬地展现出自己的聪慧才干。
她知道“父亲”之所以一直没有杀她,是因为“父亲”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同时,“父亲”也认为她是一把极好用的刀——在这把刀被彻底用坏之前,“父亲”会一直留着她的性命。
于是,她处处未雨绸缪、如履薄冰地活到至今。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夜看到的一切,因为每当她闭上眼时,都会看到一颗怒目圆睁的人头——那是母亲。
她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每当她笑的时候,嘴角就会浮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压着何等沉重的誓言——有一天,她要让“父亲”的人头也死不瞑目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