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被自己的家长按着弯下腰道歉,临走时还在背地里狠狠拧了他一下,余光皱紧了眉毛,却没有哭。
母亲常说,这是他们该受的。该受的,没有钱,没有人脉的苦。
可是他们不愿意惹是生非,坏事却找上他们,那分明是余光在学校里度过的风平浪静的一天,踩着日光的影子回家时,却面对了满目狼藉。
东西都被砸了,整个屋子没一样好东西,余光走进来,问她,为什么不报警?
母亲脸色惶惶,她说,报警了,可是那些人都是混混。
他们是惯犯,仗着所在地偏僻为所欲为,没有任何一个监控拍下他们进屋砸东西,这件事不了了之。
余光攒下所有扣扣搜搜下来的饭钱,给家里装了一个监控,不出一天,家又被砸了一次,连那个崭新的监控也被砸落,孤独地躺在地上。
母亲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脊背,声音嘶哑,贯穿余光的一身。
她说你要努力读书,将来会有一个好出路,我们就不会再被欺负。
余光沉默着,鲜血淋漓地答了一声好。
“我一定会努力,加倍努力地读书。”
余光考上了一个比较好的高中,申请了贫困补助,继续闷头读着。
他比以前更寡言,也更得罪人。他成绩很好,总是被夸奖,于是有人在他的桌子上涂鸦。他不恼,只是安静地擦掉,匍匐着背继续看书。
点燃一切的是余光一生中唯一一次向前迈步,这一迈杀死了他的未来,焚烧了他仅有的在乎的一切。
高三那年,他自习到很晚才回家,路过一间空教室时,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笑声。
无数盏手机灯光落在一具赤裸的身体上,那里传来姑娘低低的哭声,还有不堪入耳的低俗话语和调笑。
余光没有看见监控闪烁的红光,心里涌起一阵不可置信和愤怒。任谁都会愤怒,那分明是一个姑娘,那些灯光流淌着丑陋的目光,正在一点点撕毁一个人的存在。
余光录下了他们的罪行,小心地没有去拍到那女孩,随后报警,快步走到办公室。这是他最后一次相信社会与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