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字虞臣,号象云,山西蒲州人,东林党元老。历任少詹事、礼部尚书、内阁首辅等。明朝中后期泰昌至崇祯年间发生的诸多大事,如“红丸案”、“魏党案”等,韩爌都曾参与其中,且都起了相当的作用,后因袁崇焕冤案所累,罢职还乡,但却享有了“先后作相,老成持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称其贤”的美誉。
韩爌授职为翰林院编修,后又与李腾芳等人充任正史纂修官,至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朝内大事多与参闻,与叶向高一样,尚能公允,与浙党诸臣能够共处。
光宗即位,授职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与机要事务。不久,光宗病危,韩爌跟方从哲、刘一燝并受光宗遗诏。这时宫府形势危急,韩爌竭诚辅助、保卫国家,朝廷内外都看重而依靠他,大帅李如柏、李如桢兄弟有罪,应当逮捕治罪,宦官传旨宽免他们,韩爌和刘一燝执奏,按照法律逮捕了他们。因为辅佐皇帝登位有功,加封韩爌为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方从哲离职后,刘一燝主持政务,韩爌尽心尽力地辅佐他。
年幼的皇帝朱由校登基,韩爌和刘一燝二人以为皇帝在当皇孙的时候,未曾出阁读书,请求皇帝从十二日起开讲经筵,以后每天讲筵不要停止,皇帝接受了。辽阳失陷,京师震惊,韩爌、刘一燝认为官风苟且、轻浮,草拟御札勉励百官,共图实效,皇帝采纳了。廷臣以为兵饷十分匮乏,联合上书请求发放国库银两,韩爌、刘一燝也这样认为,下诏发放百万两国库银。
不久,韩爌加封为少傅、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皇帝封奶妈客氏为奉圣夫人,皇上成婚后,客氏当搬出宫外,皇上仍把她留在宫中。御史毕佐周恳切地规劝,六科、十三道又接连上书争论,皇帝都不采纳,韩爌、刘一燝援引祖宗的制度给皇帝提意见,皇帝于是命令客氏等待先皇灵柩发丧后,选择日期出宫。
不久,东林党人开始清算“红丸案”,即鸿胪寺丞李可灼给光宗皇帝病时所进红丸药,连服二丸后即死。当时,朝野议论纷纷,有东林党人企图借机泄愤,礼部尚书孙慎行弹劾方从哲用李可灼进献红药丸,跟弑君、叛逆同罪,廷议纷乱,没有统一的意见。当时,刘一燝已经离职,于是韩爌特别上疏辩白这事,便上奏疏给已登皇位的天启皇帝,并据实详陈进药始末,奏疏中提到:“俾议法者勿以小疑成大疑,编纂者勿以信史为谤史”,提防不要因此事而兴大狱。从而保护了首辅、浙党领袖方从哲,未造成大冤案,具见其处事持正,甚受天下好评。不久,魏忠贤开始渐渐得势,朝中大臣多开始依附于他,修撰文震孟上《勤政讲学梳》,影射魏忠贤,忠贤欲惩治他,韩爌也大力上疏营救。
因平定山东妖贼徐鸿儒有功,加封韩爌为少师、太子太师,这时叶向高主持政事,韩爌其次。后来,叶向高致仕,韩爌晋升首辅。起初,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忠贤恐惧,向韩爌求援,韩爌不予理睬。于是,魏忠贤对他怀恨在心,叶向高罢归后,韩爌为内阁首辅,处事持正,不党忠贤,更遭魏忠贤怨恨。然而叶向高有智谋,有手段,能笼络众太监,韩爌只能自己保持廉洁正直,势力抵不过众太监。而同事魏广微又极力巴结魏忠贤,到处招引奸邪的党徒。
这年冬天,魏忠贤利用会推官员事驱逐赵南星、高攀龙,韩爌急忙率领朱国祯等上书说:“陛下一天赶走两个大臣,臣民都很失望。况且中旨直接宣布,不再经过内阁,而高攀龙的一道奏疏,经过我们报告上去后,又有人随意篡改,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对国家政体有害无利。”魏忠贤更加不高兴,传旨对韩爌痛加责备。后魏忠贤驱逐杨涟、左光斗、陈于廷等忠直大臣出朝,并传圣旨责备韩爌独霸内阁,使其他大臣形同伴食。
按过去的惯例,内阁中执笔的只有首辅一个人,魏广微想分享这个权力,嘱托魏忠贤传旨,告诉韩爌与其他阁臣同具敬畏之心共同协力办事,责令次辅不要无所作为,韩爌感到害怕,立即上疏乞求退休,疏中有“左右前后务近端良”、“肃纪纲以肃朝宁”等语,规劝天启帝不要亲近魏忠贤等奸宦,魏忠贤和他的同党更加怀恨他。皇帝下旨挽留,各辅臣按惯例向皇帝求情,想让皇帝好言劝慰韩爌,皇帝没有回音,韩爌愤然辞职退隐而去。
韩爌离职后,朱国祯成为首辅,李蕃攻击他,朱国祯被迫离职,顾秉谦代替他成为首辅,公卿百官都成为魏忠贤的私党了。逆党李鲁生受魏忠贤指示,弹劾韩爌,将韩爌除名,剥夺官籍。崔呈秀、杨维垣等又利用其他事件,判他窝藏赃款二千两,令巡抚收他的家仆韩三交付诏狱,令韩三诬陷他,韩三至死不肯妄招,许显纯也未敢捏造供词。韩爌依然不得已出卖田宅和向亲友借贷,偿还了所谓“赃银”,以至无处栖身而居于先人墓地。当时,阉党所作的《天鉴录》《东林点将录》等,韩爌皆名列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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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争相请求皇上征召任用韩爌,被逆党杨维垣等人压制了,只是赐圣旨慰问他,让他的一个儿子做官。到了五月,才派遣行人召用他,回到朝廷,重任首辅。皇帝在文华后殿批阅奏章,召见韩爌等人,告诉他们草拟圣旨务求消除不同的意见,开诚布公,互相团结,希望做到最好。韩爌等人叩头称谢,退出来说:“皇上所说的非常好,而机密政务,各臣讨论拟旨,不必在外廷明确表示分歧意见。至于我们早晚进入宫中,势必不能报答宾客。商量政事的人,应该在朝房相见,而禁止在私人府第交谈国事。”皇帝立即下诏让百官遵守执行。
不久,皇帝便命韩爌与李标、钱龙锡主治魏党,列名二百六十二人,罪分六等,名曰“钦定逆案”,布告全国,分别予以处置。崇祯帝要韩爌、李标等阁僚拟定惩治“魏党”名单,韩爌等认为,要犯从严,协从不问,不宜诛连太多太广,况多数人实为魏忠贤淫威所逼,以求自保而为之,遂仅列首逆要犯五十余人上报,崇祯帝不满。再次上呈的名单仍然只有几十人,皇帝还是不满,后皇帝所想惩治的258人被一一列上,方才满意。但崇祯帝仍怀疑朝内有党,疑忌大臣,并安插很多厂卫探子,对朝臣进行暗地监视,搞得朝庭上下,人人自危。这时,韩爌等顾命老臣向皇上上奏:“人臣不可以党事君,人君亦不可以党疑臣。总当详核人品,辨别忠奸,然后举措得当。若堂上戈矛妄起,宫中横分畛域,恐非国家之福。”并被崇祯帝采纳。
当时,谈逆案论的人,都争相攻击吏部尚书王永光,其中以南京礼部主事王永吉最为卖力,皇帝很不高兴,将要处罚他。韩爌等人说王永吉得不到宽恕,王永光一定不会安宁,于是只剥夺王永吉的俸禄一年。工部尚书张凤翔报告厂、库原来的陋****发脾气,召见廷臣当面询问责备。巡视科道王都、高赉明二人极力辩白,皇帝命令锦衣官逮捕他们,韩爌、李标、钱龙锡一起营救他们。而这天王永光因为毛羽健上疏弹劾他,请求皇帝追究主使的人。韩爌退朝,再三营救王都等人,并且说王永光不应该请求皇帝追究言官。皇帝不接受,然而毛羽健最终得以幸免,韩爌当时中允持正,保护官员、压制邪党,此对当时稳固政权,安抚人心,起到了相当重要作用。
大学士刘鸿训因为张庆臻敕书的事情被重罚,韩爌上疏营救,皇帝不听。温体仁攻击钱谦益,御史任赞化也上疏攻击温体仁,皇帝召见廷臣,温体仁极力诋毁任赞化和御史毛羽健是钱谦益的死党。皇帝很愤怒,痛切责备任赞化。韩爌请求宽免任赞化,安抚温体仁。皇上于是说:“提意见的人不为国担忧却培植私党,自命名为东林,对朝廷事务有什么补益?”韩爌退回,他的上奏说:“臣子不可以拿结党拉派来服务皇帝,皇帝也不可以拿结党拉派来怀疑臣子。只看他才能品性的好坏,是否有职业修养,以此来决定他的升迁或降贬。如果朝廷纷争,宫府拉帮结派,只会对国家有百害而无一利。”又率领同事极力营救任赞化,皇帝不采纳。皇太子降世,韩爌请求将全国拖欠的租赋一概免除,皇帝同意了。
熊廷弼任辽东经略使,当时后金崛起于东北,他到任后招集流亡,整肃军令,训练部队,加强防务,后金不敢进攻。魏忠贤专权时熊被冤杀,传首各边镇,不许廷弼家属收葬尸体。崇祯即位后,廷弼的儿子给皇帝上书,请归葬其父,即向崇祯帝说明熊廷弼实由魏忠贤冤杀,并株连其妻和儿女,乃是一件极大冤案,经爌剖白后,崇祯帝才允许熊廷弼的儿子收葬父尸。
当时,辽东战局危急,朝廷议论裁减各镇的兵员,又因为兵科给事中刘懋的奏疏,讨论裁减驿卒,皇帝征求韩爌的意见,韩爌说:“减裁兵员只应当清除那些滥冒和新增的冗员。军事要地符合兵额的士兵不可以裁减。驿站的士兵很辛苦,应当责令巡按核实裁减,以解除人民的困苦,裁减兵员所节省下来的费用仍然交还给人民。”皇帝认为是这样。御史高捷、史翲被免除罪行,王永光极力引用他们,都御史曹于汴坚持不同意。王永光再次上疏争取。韩爌说,按惯例应听取都御史的意见任用。皇帝正在宠幸王永光,不接受他的意见。九月将要举行庆祝典礼,因为这个缘故,韩爌请求皇帝停止秋季审判,皇帝也不听。韩国公李善长十世孙李世选陈奏,家藏太祖高皇帝的诏旨,许诺再次封爵,帝遣韩爌等核验,都认为这是伪诏,于是将李世选下狱论死。
袁崇焕是崇祯时抵抗后金的名将,督师蓟辽,后金多次入侵,均被崇焕挫退。后金军绕道古北口入长城,进围北京,后金兵进入京城附近,京师戒严,袁崇焕闻讯后率部星夜驰援京师,获广渠门、左安门大捷,力解京师之危。
当初,袁崇焕上朝,曾跟钱龙锡谈论边防事务,钱龙锡是东林党首领,王永光等人阴谋利用袁崇焕制造大案,可以将东林党一网打尽。王永光带头说后金兵的进攻,是由于袁崇焕杀害毛文龙导致的,高捷于是带头攻击钱龙锡,驱逐他。不久,也将袁崇焕逮捕下狱,并判磔刑处死。
中书舍人原抱奇,弹劾韩爌主政误国,招敌欺君,毁坏省城,国家濒临危亡,不能想出一个计策、选拔一个人才,坐视国家的成败,把国家命运寄托在偶然出现的机会上,应该和钱龙锡一起排斥。他所说的主和者是因为韩爌是袁崇焕的中进士时的老师,皇帝重视韩爌,降了原抱奇的官级。不久,左庶子丁进因为提升延误了日期怨恨韩爌,也弹劾他,而工部主事李逢申跟着上疏弹劾韩爌。韩爌无奈,三次上疏称病,下诏赐给他白金、彩色丝织品,乘驿车派遣行人护送他回家,全部都如常法一样。
起初十月京师戒严之时,皇帝命太监王永祚询问韩爌方略大计,韩爌以迁都来回答,王永祚正色答道:“国家根本、陵寝宗庙都在这,怎么能随便提出这种建议?”。自此以后皇帝开始有了轻视士大夫的意思,至此添设太监监察军务,内臣从此始观军容,故天下大事更加败坏。
李自成攻陷蒲州,逼迫韩爌出来相见,韩爌不从,贼兵便抓住韩爌唯一的孙子进行威胁,无奈,为救孙子,韩爌只好依从,孙子得救,韩爌却因此而病倒,无多日便愤郁而卒,终年八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