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缠绕着焦黑的布条,脖颈处溃烂的皮肤像被揉皱的皮纸。
七年前那场火把她的喉咙烧坏了,现在说话时总带着炭火噼啪的声响。
“第六十七个。”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她数着竹枝上新结的绳结,指尖抚摸那些绳疙瘩。
每个绳结都系着一条命,那些被红疹爬上后颈的村民,会在满月时抓破自己的喉咙。
就像当年她被铁链锁在柴房里时,抓烂了整条手臂也没能止住钻心的痒。
雾气漫过石桥时,柳娘看见蜷缩在桥墩下的影子。
是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身子极其娇弱瘦小,破袄里露出半块馊掉的米糕。
她飘到孩子跟前,腐烂的裙摆扫过草叶,惊起几只蚂蚱。
“阿姐身上有糖梅子的味道。”孩子忽然仰起脸,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她垂落的衣袖。
柳娘怔住了,溃烂的眼睑抽搐着。
七年来第一次有人敢直视她的面容,那孩子眼里映着的不是厉鬼,而是当年那个被火把照亮的绣娘。
记忆如潮水漫过龟裂的河床。
她想起出阁前夜,未婚夫三番两次欺骗背叛自己;想起母亲隔着门缝说的话,对她不管不顾。
想起村长说“妖孽现世”时铜铃的嗡鸣。火把坠落柴堆的瞬间,她终于抓破了喉头的肿块,飞溅的脓血在烈焰中化作漫天红疹。
“阿姐在哭。”孩子踮起脚,用袖口去擦她眼眶里渗出的血泪。
柳娘颤抖着后退,腕间铜铃骤响。
“叮铃…叮铃…叮铃…”
那些本该在孩子脖颈蔓延的红疹,此刻正顺着她的指尖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