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在乡间小道上颠簸着,车后扬起了阵阵尘土。
一个急刹,小汽车在打谷场的尽头停了下来。三扇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三个人匆匆忙忙下了车。
去年的冬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尽管那个时候,天气比现在要冷很多,却没有人感觉到寒冷。打谷场上一片热情高涨。在那一张张喜悦的笑脸之中,父亲那张额头上早已爬满皱纹的笑脸最为灿烂……
而今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村庄处于一片静静的萧杀之中。父亲那张曾经灿烂的笑脸,早已被病魔折磨得没有了生气,此刻正处于死亡的边缘。
郁风与安琪向着家中飞奔而去,大柱子也跟在后面小跑着。
院门外站着的一位大婶,老远见郁风一行从车里出来后,立刻冲向大门处,向着院里高声喊着:“风回来了,风回来了!”
当满院子里的人向大门外涌出时,郁风与安琪已经一口气从打谷场上冲到了大门口。
满院子里的人,一边喃喃地说着:“风回来了?”“风回来了!”一边向两边退开,给郁风与安琪让出了一条通道。
郁风家是一个三合院式的院落,从大门到堂屋,一路上下起伏,有多个台阶。郁风对这个院落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轻松地走到每一个角落。
安琪就不行了。她跟着郁风奔向堂屋的时候,一路走来,踉踉跄跄。好几次,要不是边上的人,扶着一把,她早就摔倒了。
当郁风一个箭步跨进堂屋的时候,先前围在父亲边上的人,已经全都退到了边上。
郁风一眼就瞧见了正躺在地铺上的父亲。父亲那一身崭新的装扮,是那么的陌生与刺眼。已经很多年不曾戴帽子穿布鞋的父亲,此刻,头上戴着一顶新帽,脚上穿着一双布鞋。那一身蓝色棉衣只有临终之人才会穿戴。
母亲正跪在地铺上,用手臂托着父亲的脖子,将父亲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多日不见,父亲如此的消瘦与苍白。
郁风的眼泪唰地一下,喷涌而出。
郁风流着眼泪,一个箭步,冲到地铺前,跪在了父亲跟前,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冲出了堂屋,响彻院落的内外。
听到了郁风的呼喊,父亲那双紧紧闭着了一天一夜的浑浊的眼睛睁开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哪里有力气能够坐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