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毅的目送下,李自敬跟着县衙衙役离开。
走私私盐的罪证确凿,李毅也无法为其脱罪。
他是个武官,这种行政事务没有半点话语权,文官也不会让他插手。
李毅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影响力,尽量让李自敬安全的待在县衙牢狱中,等待大赦。
有高一功这个牢头照顾他们,李毅还是放心的。
艾家中,艾应甲神情阴沉,坐在主座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艾万年坐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
而厅堂中,还有第三个人陪坐在一旁,神情尴尬,又有几分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
艾应甲突然一戳拐杖,低声道:“高把总,私盐一案就是你提到的能对付李毅的把柄?如今局面又当如何?”
陪坐在一旁的正是高杰。
李毅和延绥官绅大户作对,成为众矢之的。
高杰却想和光同尘,攀附权势升官发财。
两人意见不合,再加上高杰暗中对付飞山虎张胜,最后主动离开碎金军,投靠了洪承畴。
他本来想以洪承畴为靠山,能够官途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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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到他还没利用洪承畴,却反被洪承畴当成了对付李毅的利器,派他帮助艾家,换取艾家对洪承畴围剿流寇的支持。
在狼贪虎视,城府极深的洪承畴面前,高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被迫听命行事。
如今与艾家合流,反过来对付李毅,高杰心中有几分恼恨,又有几分惊慌。
看着艾应甲兴师问罪的架势,高杰眉头一皱。
“艾老爷。你们想要李毅的把柄,我也给了你们,落到这种地步,与我又有何干系?”
艾应甲气的胸膛起伏,指着高杰道:“你本就是个乡下地痞,竟敢如此与老夫说话?”
高杰崇拜权势,对艾家却鄙夷仇视大过于敬畏。
他巴不得离开这趟浑水,连忙道:“既然艾老爷看不上本官,那我回去向参政大人复命就是。”
高杰刚刚站起身,艾万年就道:“高把总还请坐下,对付李毅,还需你从旁协助。”
艾万年是游击将军官职。
高杰有些眼热的扫了一眼他的官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父亲大人,今日李毅之所以能够反客为主,逼得我们艾家服软,全是因为三边总督杨鹤是他的靠山。若非是有总督衙门的牌票,儿子绝不会让李毅如此嚣张。”
艾应甲冷冷一笑。
“杨鹤此人刚刚上任就逼我们捐献钱粮,供养军队。洪承畴好歹给我们几分好处,他却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腐儒一个。如今更是重用李毅、史可法二人对付我们。”
说到这里,艾应甲双眼阴冷的道:“如此看来,不能让杨鹤继续待在延绥了。”
艾万年面带惊异道:“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如今百姓从贼,家宅田产都已经被各家兼并,再加上囤聚粮食,买卖奴婢,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吃了个饱。
可是杨鹤却要招抚,让百姓回乡安居,如此一来,我等兼并的田产还能还给他们?
再加上杨鹤催缴拖欠税银,让我等供养军队,整个陕西的官绅大户对他十分不满,已经打算逼他调任或者罢官。等到杨鹤离开,老夫倒要看看李毅如何在延绥立足?”
高杰在旁边听着这番话,心中带着几分惊惧。
艾家虽然吃了亏,可到底是官绅大户,对局势看的还是很明白的。
高杰跟着李毅一路从乡下地痞到标营把总,最是明白李毅能走到这一步。
先是因为洪承畴的器重,后来是杨鹤的重用。
眼下李毅已经得罪了延绥官绅大户,若是杨鹤被斗倒了,李毅也要完蛋。
艾应甲看着神情变幻的高杰,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高把总,杨鹤自然有人对付他,可是李毅却不能坐视不理。你来说说,他还有什么把柄?”
高杰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李毅虽然桀骜不驯,可亲近百姓,从无欺民害民之举,就算得罪了官员,也只是小节,没什么把柄。”
艾应甲冷哼一声,突然道:“去年我艾家有批银子被贼人劫掠了去,当初老夫就怀疑是李毅所为,但最后发现与贼寇张献忠有关。莫不如将此事嫁祸与他?”
高杰心中悚然一惊。
劫掠艾家银子,正是他和李毅所为。
只不过当初镖师逃奔了张献忠,艾家误认为是张献忠这股贼寇买通镖师,内外勾结所为。
这要是继续查下去,岂不是将自己也牵连进去。
他满头大汗,连忙道:“艾老爷,此事既然有了公论,怕是不好操作。”
“既如此,你跟着李毅这么久,怎可能不知道李毅还有其他把柄?”艾应甲怒声道。
高杰思来想去,最后勉强道:“既然如今揭了私盐的案子,不如继续往下查。”
“什么意思?”艾万年在旁边问道。
“据我所知,李家庄熬盐要用到盐块,而送来盐块的正是贼寇张献忠。如果能够查清此事,搞清楚张献忠和李毅的关系,一个勾结贼寇,贩卖私盐,与民争利,破坏国法的罪名,必能致李毅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