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毅问道。
史可法吃力的道:“前日我照例去饥民营地巡视,当时正与一户饥民交谈,谁料到有人煽动人心,对抗官府,混乱之中,我身中两刀,头上被打了一棍。幸好当时周围饥民出手相助,拦下凶徒,随从才能带着我返回城内。”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李毅问道。
史可法摇摇头,但又咬牙道:“虽不知是谁,可无非就是延绥大户。我依你之计,逼他们捐献粮食赈济饥民,他们恨我入骨。”
“你放心,我会为你找出真凶。”
史可法摇摇头道:“李毅,我已知晓艾家在对付你,此时再树仇敌,对你将更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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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早就深恨我,就算我不追究,他们也不会放过丝毫对付我的机会。”
说到这里,李毅冲史可法咧嘴笑道:“再说,这次他们好不容易露出破绽,不想办法逼他们浮出水面,接下来赈济饥民的钱粮从哪里出?”
史可法怔怔的望着李毅,苦笑着道:“照你的雷霆手段,他们怕是会后悔千方百计想除掉我。”
两人相视一笑。
李毅安抚道:“你安心养伤。你是制台大人任命的救灾主使,我是副使。延绥饥民,我会为你看护好的。”
听到这番话,史可法原本焦急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他望着李毅,嘴唇微动,最后只声音低微的道。
“延绥十几万饥民,就拜托你了。”
首善堂的赵郎中进了房间诊治,只说是气血两亏,忧思过重,需要好生静养。
听到这番话,李毅这才放下心来。
天色已晚,自然有小厮领路,给他们安排厢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毅就去了兵备宪司。
当初飞山虎一案,门房已经认得李毅。
进去通报之后,纪先生出面见了李毅。
两人在碎金酒楼坐下,自然有好酒好菜端上来。
上次李毅狠辣的手段,让纪先生心生忌惮,相比之前,态度和善不少。
李毅为其斟酒,两人饮了两杯,气氛稍微活络一些。
纪先生吃着菜肴,神情如常的道:“李大人,我们之间也打过交道,你这次见我,是有什么事?”
李毅笑着道:“纪先生,不知你是否了解管粮通判史可法遇袭一案?”
纪先生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着李毅。
“你问此事做什么?”
“我与史可法有旧,他被人打伤,这件事我定然要查清楚。”
纪先生放下筷子,有些不快道:“李大人,此事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李毅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纪先生低头一看,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眼里闪过贪婪。
但是这件事牵扯颇多,他手掌不自觉的按住银票,犹豫着道:“当时是榆林坐营中军官麾下的兵丁抓的人,可是他们根本没拿住凶徒,只抓了一群饥民移交给兵备宪司。”
“那请问纪先生,兵宪大人为何不经审问,直接斩杀了这群饥民呢?”李毅追问道。
纪先生眉头一皱,冷声道:“这是兵宪大人的事情,你无权过问。”
李毅注视他良久,而后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纪先生眉头皱的更厉害,望着银票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他慢慢站起身来,对着李毅道。
“前晚确实是有一个人找了兵宪大人。两人进了书房聊了一个时辰,兵宪大人才下令斩杀饥民。”
“那个人是谁?”
纪先生背着手,并不回答。
李毅心里暗骂一句,还是掏出来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是巡按御史刘忠州的亲信。”
说完这句话,纪先生再不理会李毅,径直的下了楼离去。
李毅坐在酒桌前,沉默不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牵扯到刘忠州。
刘忠州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洪承畴混军功,他插手这件事,定然是有人暗中贿赂,求到他那里。
刘忠州的亲信是前日来的榆林,如今怕是早就回了米脂县。
这样一来,当时目击的饥民被杀,凶徒逃走,根本无从查起。
李毅眉头紧锁。
看来自己想要查出幕后真凶,并非那么简单。
这时候,高小甲从门外走进来,笑着道:“刚刚老孔说看到了师父,我还纳闷师父怎么会在榆林,没想到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