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补给舰会合后的“福阿·安吉”旗舰“雷克斯廷”号上,大量物资被运送进来。

由于向受灾的雷兹罗·罗帕市民发放了食物,除了被当作贵宾对待的拉蒂娜和在前线战斗的飞行员外,其他人的饮食量都受到了限制。现在物资短缺的问题解决了,大家终于能吃上像样的饭菜了。

饿着肚子完成了负责机体的零件换装微调工作的武装皮肤软件工程师佩里琳,一边咬着汉堡三明治,一边心情愉快地登上“阿尔·斯皮尔”27 号机的升降吊篮并启动。

“那个大包裹是什么?扔到后面去!把换装零件拆开摆好!你们,吃完饭把东西固定到架子上!”

即便是整备班长埃克嫩,也只是对着补给舰的工作人员吼叫,还是让整备士们先吃饭。

(真够呛)

她不经意地看着这一幕。

钻进敞开舱门的 27 号机驾驶舱外壳,佩里琳投影出 2D 控制台,操作起飞行员座椅的滑动装置。缓冲臂将座椅推出后,这次她凭借技术人员权限解锁了驱动数据。

这是每次战斗结束后必须提取的数据,但由于 27 号机严重受损,修理工作优先进行,她一直没能进行这项操作。因为这是新人飞行员孙叁的座机,她也没觉得特别着急。

驱动数据检查的主要目的是找出飞行员和整备士未注意到的硬件故障。在运行不顺畅的地方,西格玛符文发出的信号和实际驱动数据会产生偏差。然后将问题点告知整备班。

这种偏差即使没有故障也会有一定程度的产生。虽然存在反射速度的个体差异,但随着飞行员熟练度的提高,对机体的要求会过高,无法执行的信号会增加。然后,当熟练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又会减少。本人也会逐渐习惯武装皮肤能做到什么。

对于被分配到“雷克斯廷”号上的飞行员来说,大多都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平,几乎看不到偏差。以反射速度快而自豪的顶级王牌斯图亚特的数据为例,也会有驱动不足的黄字,偶尔还会出现驱动不全的红字。

在孙叁的数据中,这两种情况都应该看不到。在反应灵敏的新型机“阿尔·斯皮尔”中,不熟练的新人往往会在反动控制上颇费周折,容易变得迟钝。佩里琳也觉得可以往后放一放。

饥饿感得到缓解,给她带来了幸福感。她用稍微放松了些的紧张眼神看着流动的数据。通过设置过滤器高速流过,只提取异常值。

“嗯!”

惊讶之下,正要咽下去的东西差点噎住。

“这是什么啊!”

好不容易用饮料咽下去后,她尖叫起来。

◇◇◇

饥饿感开始缓解,疲劳感又逐渐袭来。但是,还没有到达图拉。预计曾经撤退的敌人还会再次袭击。而且与补给舰会合也降低了舰速。

(再坚持一下)

副舰长马尔蒂娜这样告诫自己。这时,舰桥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大声呼喊。

“舰长,大事不好!”

很少来舰桥的软件工程师佩里琳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您看,这个!27 号机的数据!”

一被询问,她举着平板电脑跑了过来。能看到屏幕一片通红。

“这是什么?是什么故障?”

“所以这是孙叁机的驱动数据呀!”

“解释清楚点。”

这是舰长福里南和马尔蒂娜平时不接触的数据,他们不明白意思。

在舰长座位上投影出 2D 信息面板后,佩里琳传输了数据。

“直接播放原始数据。”

数据从下往上滚动。过了一会儿,开始出现黄色,接着出现红色,看起来像橙色,然后红色越来越多。

“这是怎么回事?”

“27 号机没动。”

“啊?”

还是没理解。

“完全跟不上孙叁的要求。跟不上西格玛符文发出的信号。”

“等等。‘阿尔·斯皮尔’是加尔杜瓦的新型机吧?”

“是呀。因为是本舰,所以全机配备了,但在‘福阿·安吉’的 2 号舰以下,只有一半左右配备了呀?”

马尔蒂娜补充着福里南的疑问。

“27 号机不是严重受损了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数据吧?”

“您觉得我会有这种误解?右肩受损的位置在这里。”

数据回滚。从那里慢慢从上往下回滚,但屏幕上已经满是驱动不全的红字。

“机体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行动,可能因此受损了。孙叁对西格玛符文的亲和性和适应力异常高。”

佩里琳暗示的危险性终于让马尔蒂娜想到了。照这样下去,可能会因为硬件问题,让适应能力强的优秀飞行员在战场上丧命。这个损失无法估量,还会引发其他问题。

一想到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拉蒂娜会多么愤怒,她的后背就冒出了冷汗。

战斗航母的后部升起爆炎。从贴着底部飞行的“阿尔·斯皮尔”上能清楚地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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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炎不仅在外部肆虐,想必也在舰内蔓延。航母在青白的特纳光的映衬下,从原本能感觉到些什么变得毫无生机。它从薄弱部位喷出火焰,因无法承受内压而扭曲变形。

孙叁能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正在不断消逝。从那光芒中伸出许多只手。“阿尔·斯皮尔”的双腿已经严重受损,右臂也已被抛弃,零件一个接一个地被扯掉。

驾驶舱外壳也被削去,只剩下头盔和皮肤套装的孙叁,手也向他伸来。被抓住后,传来的是怨恨。

腿被扯掉,胳膊被拔出,疼痛只折磨着内心。在这无尽的虚空中,寻求不到任何帮助。在连伸出的手都失去的情况下,痛苦的呼喊只能被宇宙吞噬。

◇◇◇

孙叁意识到自己在睡觉。从体力训练回来后就直接睡着了。

说实话,他没睡好。可能是太累了,像是失去意识般地睡了过去。

在讨厌的汗水和粗重的呼吸中调整着,仰躺着,只能看到一半的天花板。眼前几十厘米处就是墙壁。那是熟悉的淡粉色。

(这难道是……)

后脑勺感觉到一种有弹性的柔软。

“醒了吗?”

探头看过来的毫无疑问是拉蒂娜的脸。之前错看成墙壁的,是呈现半球状的皮肤套装。

“哇!对不起,拉娜!”

“没关系。你累了吧。就这样躺着。”

少年不知何时枕在她的膝盖上。

额头被按压着,贴在膝盖上。当然身体还在,只是因为惊讶而动弹不得。

“你在做噩梦。很痛苦吧。可以停下的。”

像是在劝解。不想被她看到。

“不,我不会停下的。”

“真固执。”

“现在停下的话,我以后都会一直逃避。只有这个决心谁也不能改变。”

她叹了口气,表情缓和,轻抚着他的脸颊。

“你展现出的温柔中的勇气,我不再否定。只是不要把痛苦往后推。如果我能治愈你的痛苦,就依靠我好吗?”

“嗯,我不想成为拉娜的负担。”

“说好了哦。”

这句话,让他的信念更加坚定。

重新戴上取下的西格玛符文后,奇尔奇尔读取孙叁的脑波并投影出来。两人并排坐在床上,奇尔奇尔移动到拉蒂娜的肩膀上。看到它放松的样子,能意识到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仿佛久违地畅聊了许久。这段仿佛回到雷兹罗·罗帕家中的时光,让人深切地感受到它的珍贵和无可替代。

“扎纳斯舰艇快速接近!全体人员进入战斗部署!飞行员准备起飞!”

然而,这警报声却打扰了这珍贵的时光,将两人的心情撕裂。

“孙叁!”

“没事!好好休息过了,还能战斗!”

“快点……不,平安回来。”

他用力点头,跑了出去。

◇◇◇

手里拿着头盔,扑向飞行员座椅,在投影出的 2D 控制台上操作座椅收纳。系上安全带,戴上头盔,注视着启动程序的进行。

『西格玛符文已附魔。机体同步完成』

“27 号机,等待起飞。”

意外地,从操作员林米那里传来这样的指示。

“为什么!”

“机体的调整确认还未完成。起飞由舰长决定。”

按照流程来说很少见,窗口打开,显示出林米的脸。

“稍等一下。”

“……了解”

看着一架架僚机陆续前往弹射器,感到一阵焦急。

◇◇◇

“舰长,您怎么决定?”

马尔蒂娜虽然觉得残酷,但还是催促做出判断。

仅看上一场战斗,此时不让孙叁起飞,战力显然会下降。如果要连同补给舰一起防卫,他也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只是,如果让他出击,即便能取得战果,最终未归的可能性也会很高。虽说每架飞机都有可能,但从刚才的谈话来看,感觉这是不容忽视的概率。

“孙叁,好好听着。获取到了一些有点问题的数据。”

佩里琳趴在操作员的桌子上说道。

“现在这样可能会有危险。”

“有时会动不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变成了尖叫。

“我以为是正常的。不对吗?”

“我本想解决这个问题的!但还没对策……”

“允许起飞。”

福里南做出决断,众人都倒吸一口气。

“别勉强。”

“觉得不对劲就返回。即使机体受损也要马上回来。一定。”

“27 号机,起飞!”

马尔蒂娜提高声音,仿佛在分担对他生命的责任。

“27 号机,孙叁,起飞!”

孙叁眼中映照着光芒闪烁的战场。虽然已经能看到战斗的光芒,但他所看到的并非是光束或推进器“圆形尾翼”释放的光。在那里相互碰撞的生命,在他眼中如同灯火般明灭。

他应该做的,是熄灭这一盏盏灯火。早已做好堕入地狱的觉悟。现在,为了不让心爱之人的灯火熄灭,唯有不断消磨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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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啊,小子!”

那带着傲慢声调的声音刺激着他的意识。

“今天不会让你跑掉!”

“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我,阿克斯·阿切斯!在这个悲伤的地方!”

“必须要赢。输了我的地位就会下降。”

他不理解从那暗蓝色机体传来的话语的意思。

“输了就会死而已。”

“这里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落后的话作为飞行员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难道,你把别人的生命当作垫脚石来成就自己?”

难道是说为了出人头地,不断熄灭那些光芒吗?

用喷射盾将光束斜向弹开,朝着盾光死角处看到的光芒扣下扳机。被狙击的阿克斯的暗蓝色机体,即使如此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并加速。

留意着脚下移动的另一架敌机的光芒,将左边的光束炮对准,在遭受突袭之前迅速炮击。还没确认闪光就将炮收回锁扣,拔出肩部的光束剑。弹开逼近的阿克斯的斩击后,让机体倾斜,启动推进器“圆形尾翼”,同时进行射击。

“听说扎纳斯想要复辟!”

他好奇地四处打听。

“那是最终目标。到那时如果我不在中心,又有什么意义?”

“为了这个你就杀了这么多人?”

“以后也会!”

由于特纳雾的散布,共用无线只能在短距离内通信,他便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总之是不想让孙叁活着逃走。

“胡说八道!”

热情涌上心头。

“这就是欲望。人类正是以此为动力发展到今天。我才是真正的人吧?”

“会被那种东西吞噬的!可以活得更温柔些!”

“这世界可没你孩子般的梦想那么美好!”

“也许是这样,但!”

无法认同。

尽量不让“雷克斯廷”号处于危险之中,一边后退一边不断躲避炮击。又感觉到机体变得沉重起来。

觉得在极限状态下躲避很危险。但又觉得害怕的话只会被逼迫得更紧。

(不决出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口中说着激烈的话语,却对冷静计算着的自己感到奇怪。

将插头连接到右手的光束炮上等待充满能量。左边的牵制炮击轻易被躲开。做出将右边的光束炮对准左边间隔中的阿克斯机体的动作。阿克斯对这奇怪的行动进行制动。就在这时,射穿了光束炮的能量舱。

在扩散的闪光中,迅速让右手握住剑柄,朝着阿克斯的光芒,用力踩下踏板。

(“圆形尾翼”反应不过来!)

本打算在闪光中正面斩击,却朝着阿克斯机体的上方冲了过去。即便如此还是想将光束炮对准,但被撕裂的逐渐消失的闪光正逼近。

(被看穿了!)

一瞬间的延迟将孙叁逼入绝境。左边的光束炮被斩断,回击的斩击被剑挡住,但光束炸飞了他“阿尔·斯皮尔”的头部。

在变暗的驾驶舱中,孙叁还是想与阿克斯的光芒拉开距离。但这也未能实现,当球面显示器恢复时,满屏都是敌机。

“啊啊啊!”

发出悲鸣。

“坠落吧。”

“才不会坠落!”

想要躲避逼近到眼前的剑,但还是有了反应。但是,左臂从根部被夺走。

(用一把剑怎么战斗?冲进怀里?)

瞬间想到这样的冒险想法。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别的话语。

“即使受损也要马上回来。”

“平安回来。”

佩里琳和拉蒂娜的面容闪过,摒弃了愚蠢的想法。

(不能死!)

咬紧牙关,大脑全速运转。

“别挣扎了!”

朝着冲过来的阿克斯,像是要踢开一样挥动右脚。踢出的同时操作控制台,从根部抛弃。朝着那里投出右手的剑。

在下肢部分有用于控制姿态的离子喷射舱。贯穿那里引发了小爆炸。立即反转机体的孙叁全速向“雷克斯廷”号飞去。

“别跑!”

阿克斯的咆哮仿佛在背后推着,“阿尔·斯皮尔”拖着离子喷射的尾巴奔跑。

◇◇◇

“对不起!又弄坏了!马上进行能做的零件换装!”

刚回到机库,孙叁就喊道。

“小子!正好。那是你的。上去!”

“啊?”

在最里面,一架从未见过的武装皮肤只是拆开了包装立在那里。靠近舱门打开的机体时,瞬间产生了犹豫。这是有原因的。

(没有脸)

从技术的极端理论来讲,武装皮肤并不需要头部。就像使用现有的辅助相机时一样,无论相机配置在哪里,都能以极其微小的时间延迟在驾驶舱外壳内呈现出与头部相机位置相同的影像,足以承受战斗。

将传感器集中在头部,反而是在制造弱点。这么想的设计者恐怕数不胜数。

然而,在实际开发实验的过程中,没有头部的武装皮肤,其机动性、灵活性和通用性都不如将传感器集中在头部的武装皮肤。

人类工程学的博士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眼睛、耳朵、鼻子等主要感觉器官都集中在头部。据说即使通过西格玛符文,大脑也能敏锐地感受到由此产生的微小时间延迟。这种不适感会影响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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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头部必要性的实验中,还发现了另一个意外的事实。在头部有类似脸部造型和没有的情况下,前者取得了更优秀的成绩。

对此也进行了讨论,并进行了几项实验。结果表明,数据证明,无论其他部分如何,尤其是类似眼睛的部件会产生特别强烈的影响。对此,人类工程学博士也感到困惑,但来自其他领域的意见引起了关注。

这是来自心理学中研究兵器的专家的意见。他们平时研究整体造型的威压感等,据说眼睛的有无会深深影响驾驶者的心理。

飞行员在想象自己飞机动作的心理过程中,仅仅因为有能联想到眼睛的部件,就会产生兴奋感。他们主张这种心理层面的影响提升了武装皮肤的动作表现。

没有人能够否定他们的意见和数据所表明的事实,因此在武装皮肤中,眼睛也一直被认为是不可或缺的。

◇◇◇

(没有眼睛之类的任何东西)

之所以感觉没有脸,是因为这些部件一个都没有配置。

在以黄色为底色、多处配有黑色的陌生武装皮肤的头部,有一个像红宝石红的鸟嘴一样的东西。那似乎是用像舰桥使用的透明金属窗那样高透明度的金属制成的,能看到内部像是悬浮着包含相机在内的各种传感器。

(这架机体是什么?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