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背后一阵透心凉,他使将全身的力气把右手抬起来,朝门口挥了挥。
殿门一旦打开,烈风便忽的钻将进来,裹着晶莹的雪花,在这静谧的文德殿内,肆意地寻觅着。
待漏院里那位不孝子,此刻已经醒来,安睡了一夜,醒来后,他伸了个懒腰,分外的清醒。
寅时刚过,窗外已经透亮雪白,一位年纪五十左右的侍从太监,亲自拿来了盥洗的物什,刚开口说句“殿下”,就被赵元佐扬手阻止了。
“别这么称呼,我受之不起,如今……我是一介布衣,就等着被你们处置呢,随你们什么时候,我都都好好等着!”
老侍从眉头一皱,瞬间飘过那股久违的阴藏的狠劲,满脸即刻堆起笑容,强装着慈祥道:
“殿下这么说,可真就伤了官家的心喽,官家啊,每日每夜地都在记挂着殿下,是茶不思,饭不想,龙体都消瘦了,却仍然三句不离殿下的身体,唉……老身是看着,听着,盼着,这心里头啊,别提有多难受了……”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窝,刚要启口,就被一双凌厉而清澈的眼睛封住了。
“王公公,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枉费口舌,惺惺作态呢?你……”
说着他没擦手就指着那王公公,依旧冷语还道:“苍天有眼,我要是看不到,你就帮我,看看……”
说着他就大步迈开,朝文德殿跨去。
推开殿门,他也没正眼去瞧桌案上的皇帝,只背着手,好似故地重游,来回踱着步。
闭目养神的皇帝,知道他来了,也不理他,端坐着,静静地听殿外的风吼声。
约摸一刻钟,那大宋皇帝陛下,才微微张开干涩的嘴唇,脑际转动着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句,“皇儿近来可好?”
可没等他说出“皇”字,那对面雪窗下的踱步人,便朗声诵出一句:
“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
一开始他说得舒缓轻巧,可越往后越透出一股刚猛戾气,直回荡得文德殿内,森严严,冷凄凄。
皇帝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十年没碰面的皇长子,那个被自己骂得疯癫发狂的不孝子,十年的思过,心气和认识,竟然什么也没改变,他都怀疑自己面前站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你,说什么?”